实际上,那却是个噩梦。

我们是于一个傍晚到达目的地的,那位告白的信徒正愁眉苦脸的坐在城门口,身后是紧闭的城门,空气中弥漫着古怪的腥臭味。

而当一脸绝望的信徒帮我们打开城门的那一刻,地狱般的景象当即击溃了尚还年幼的我。

无数白花花的肉体在街道上互相纠缠,城内回荡着或粗鄙或放荡的言语,无论男女老少脸上都带着病态的恶意,几处布满恶臭的粪便和不知名的液体的角落里,暴虐的打骂和尖厉的嘲笑穿过了嘈杂的环境传入耳内。

老师抚上了我的发顶,他的手很沉稳,脸色却非常严肃,转头让信徒将自己的妻子儿女接出城,他带着我爬上了城外的陡坡,望着信徒搀扶着自己的妻女慢慢走出索多玛城,方才缓缓开口:“薇薇安,你看,这就是人性最丑恶的形态。”

随后便是冗长的咒文,禁咒的吟唱总是非常漫长,漫长到足够那一家三口走的不见人影,等到蕴含着奇妙韵律的吟唱声停下来,接过演奏的指挥棒的便是漫天的火雨。

在宗教典籍里,神罚总是被描述为无可抵抗的自然灾害,无论是天降熔岩还是地陷深海,都透露出一股宏大和残酷的意味,放到了无神时代,能够达到如此高标准的就只剩下的禁咒了。

在那一天,我第一次知道到了人性在无拘束下会堕落到何种境地,也第一次见识到了普通人在绝对力量之下的无力。

这一课上的太生动,我学会了自制,同时,也学会了凶恶。

只不过在我活着的时候,道德与责任将我内心的凶恶层层压制,包装的像是从未这些阴暗从未滋生。

现在想想,果然我没有成长为优雅的大家小姐都是那个死胖子的错,那种限制级的画面是给未成年人看的吗?!

从小我就认清了现实,战士是绝对打不出法师的炫目技能效果和恐怖破坏力的,然而亡灵君主这个酷炫到没朋友的职业刷新了我的印象,霍华德这个老妖精则是身体力行的颠覆了我的三观。

前所未有的力量一股脑的涌进了我的身体,丰沛的魔力从我的发尖和皮肤溢出,形成了银灰色额光罩,倘若这是血肉之躯,恐怕早已被撑破了。

尚还处于混沌状态的六个幽魂身体逐渐凝实,甚至凝聚出了全套的战甲和武器,重现了几分生前的风采。

我强制让因实力暴增而微微颤抖的双手拔出腰间的佩剑,身体承受过多不属于自身的力量的后果就是丧失最细微的控制力,只不过,这一次除了狂暴的破坏之外,什么也不需要。

脚下一点,我向前跃起,越过了霍华德趋势的中低阶亡灵,剑指束缚住亡灵之柱的圣光网,这个凝聚了光明神殿十二主教信力的网罩像是遇到了热刀的黄油般被吞吐的剑芒融化,引来了外面一阵惊呼。

“加固!快加固结界!!”

公鸭叫般的难听嗓音惊慌失措的喊道,一听就是林斯特那个满肚子坏水的国王,随着他的呐喊,原本模糊不清的祈祷声逐渐清晰了起来。

“主啊,您呼唤我们的名,就像我们呼唤别人的名……”

哪怕有一个大祭司当闺蜜,我依然无法理解神职这个职业,虔诚的信仰和誓死不退的精神让他们成为战场上最可靠的伙伴确实不假,可这也无法掩盖他们信仰虚无的事实。

不过这也有好处,由于信仰主体不复存在,神职的力量由原本一味的祈求神明赐予发展成了如今的依靠自己,使得神术在主人失信以后还能够顺利实施。

借着对面发出的祷告声,安吉丽娜跪了下来,祈祷词流利的从口中念出,只是她身上在也发不出圣洁的光芒,却而代之的则是漆黑的烟雾。

被截然不同的祷告内容影响的圣光网开始摇摆不定,让我手下双剑切割的举动更加顺利,见时机已至,我发动了自己的领域。

源源不断的刀剑从我切开的缺口射出,引起了外围的几声惨叫,哈文扛着战斧一马当先的冲到网前,用巨大的斧头卡住刀剑打开的口子,圣光与亡灵之力摩擦发出刺耳的爆裂声,只见他双手持斧,腿部做出一个弓步,浑身筋肉鼓动,硬生生的将缺口扩成了一人高的洞,原本密密麻麻堆积在交界处啃食圣光网的亡灵们立即像闻到了腥味的猫,前扑后拥的从洞口往外挤,两方合力之下,不一会儿洞口就比原先大了数倍。

安奈尔提起了手中的弓箭,流星般的魔法箭准确的贴着最前端亡灵的头骨钻了出去,箭矢炸裂的余波引起了圣光网的阵阵波动,他身旁的科威尔和艾维斯依次将法杖横举在面前,双眼中的灵魂之火疯狂颤动,随着二人嘴唇的飞速开合,脚下的城市发出哀嚎般的震动,天青色的石板被尚挂着腐肉的森森白骨顶开,一个庞然大物正在试图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