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然而实际上,太上宗的人其实就是一群好战的酒鬼。

太上宗位于这能把修仙者都冻得牙根打颤的天下寒脉,除了那些闭关的大能,那些个弟子哪个不是在打哆嗦中混着的。天冷,雪气终年笼罩,宗门的长老们为了锻炼弟子还不许在宗门内生火炉,美其名曰锤炼**,其实说白了就是恶趣味。

这种情况下,烈酒就成了取暖的必备。

烧刀子一样的烈酒一喝,酒气一上涌,一旦有了什么口角,那么直接采取拳脚解决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的。

外人眼里高不可攀,仙风道骨的太上宗就是这样的一群玩意。

只是太上宗的酒鬼虽然多,敢在圣雪峰顶部喝酒的,整个宗门算起来,也只有一个人。

就是叶秋生的师父,那个头发乱糟糟,衣服破破烂烂,在叶秋生记忆里永远半醉不醒睡眼迷蒙的糟老头。

糟老头只是叶秋生对他的称呼,在太上宗大家都喊他长老,不论是刚入门的小弟子还是其他的长老,甚至包括掌门在内,都是这么称呼他的。

至于糟老头到底叫什么,到底是什么长老,除了宗门最高层的那一波人,其他的宗门弟子就无人知晓了。

“长老。”

在糟老头架着二郎腿半躺在地上望着雪峰喝酒的时候,太上宗的掌门云子莫穿着件深蓝色的外袍慢慢地走上来了,手里提着一坛酒。

太上宗的掌门云子莫看上去倒不太像个酒鬼,他倒比较符合外界对太上宗的看法,一张脸很清瘦,总是严肃,带着一种刀一样的冷厉表情。看着他走过来,你就会觉得是一把冰刀劈开世界而来。

但是这样的一个人在穿得破破烂烂的糟老头面前却显得十分恭敬。

“子莫,喝酒。”

糟老头的胳膊拄着地面,撑着头,没有回头看走上来的云子莫依旧望着起伏的雪峰山脊。

云子莫在他身边盘腿笔直地坐着,拍开了坛盖。

“孔安,晏臻。假做真时真亦假,真是人老了啊,精明了这么长的时间,到头来却被一个年轻的后辈蒙蔽过去了。”糟老头晃动着酒坛,忽然笑了一声。

孔安,当初的太上宗天才,他在成名后不久的一个飘雪的日子里,化名晏臻,秉承着师门的密令离开了太上宗,前往南陈王朝,后来成了南陈王朝的郡守镇守着拥有古老秘密的雁门郡,最后死在了雁门郡。

在宗门长老的眼中,那是一名为了宗门牺牲的天才弟子。

一直以来他们都这么认为的,在太上宗的秘密祠堂中还陈设着他的灵牌,所有被派出执行重要任务的弟子离开宗门之前,将由宗门的大长老带领走进那设下圣雪峰之下的秘密祠堂中,那里点着数不清的长生烛。

在长生烛的火光中,长老向着年轻的后辈讲述这些宗门英雄的故事,说,他们都是宗门最优秀的弟子。

英雄的火焰就这样在烛火与陈述中,种进了年轻子弟的灵魂中。

但是随着前些时日,那名执经长老的暴露,宗门不得不痛苦地开始回头审视这些沉睡的宗门英魂。那名执经长老是孔安的后辈,他从容自尽,但是他的身份还是让宗门不得不开始调查起早已经死去的孔安。

齐秦王朝的剧变已经说明了一件事,针对宗门的行动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展开了。

当初孔安离开的时候,是背负着镇压雁门郡地下的那混沌纪元古氏十八失控者的任务,然而如今“魔”的身影已经加入到这场王朝与仙门的战斗中了。孔安当初所负责任重大,经过费尽苦心的层层追索之后,太上宗不得不痛苦地认清了一件事。

那名那名惊才艳艳的太上最年轻的长老,的确是王朝的人。

那个太上宗以为是假名的名字,晏臻,才是他的真名。

“后生可畏啊。”糟老头说,“金唐,齐秦,南陈的皇帝年纪都不算大吧,一些年轻人亲手揭开连我这种老头都要色变的狂潮,哪怕是敌对的立场,也让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云子莫没有说话,他是沉默寡言的人,只是一口一口地饮酒,过了半天才开口:“您打算怎么办,那个孩子的事。”

糟老头手里的酒坛放在了地上。

云子莫没有说出“那个孩子”的名字,但是两人都心知肚明——那是太上宗如今的大师兄,叶秋生。

关于叶秋生的真实身份,云子莫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几个知情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