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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齐是个烂人,死就死了,巴虎乍然听到一时心惊,过后也不怎么关心,他主要是震惊木香的态度。当初好几个人轮番劝她,她铁了心要嫁钟齐,如今才几年啊,孩子刚两岁,听到男人快不行了,她竟是慌都不慌。

“她给我说别搅了大家吃饭,给我的感觉是她男人的命在她心里还不抵一顿饭。”那个时候了,还有心衡量会不会搅和了一顿饭。

蜜娘听了这个消息后心里竟然很平静,不论是钟齐出事的消息,还是木香的态度,还不抵一颗石子砸在湖里闹出的动静,好似那两口子之间出什么事都正常。

“没什么想不通的,有你爹娘的例子在前,你还有什么震惊的?”蜜娘把脚搭在他膝盖上让他擦,“也不必多想,反正我心里有你,你就是摔一跤我都要慌个神,这种情况轮不到你身上,何必伤神。”

也是,想想他爹娘,两情相悦的夫妻反目成仇也不罕见,是他大惊小怪了。巴虎擦了脚穿上鞋,一把抱起蜜娘,抄着腿给抱到炕上。

“睡了睡了。”明早指不定有啥事。

如他所料,下半夜的时候,狗吠声从西一趟闹到东,巴虎被家里震天的狗叫声吵醒,胡乱套了衣裳披了狼毛披风就往外跑。刚打开大门,隔壁响起了敲门声,他开门出去喝退狗群。

天上还在飘雪,风也很大,刺骨的冷,还有呛人的血腥味,让人心慌又作呕。

盼娣和莺娘抖着身子出来,走到门口再次确认:“是木香?”

“是我。”木香咳了两声,“我来接煦文。”

盼娣拉开门栓,嘴里抱怨着大半夜的来接孩子,还不如让他在她这睡一晚,门一拉开,等候已久的血腥味狰狞地扑向这个小院,她捂嘴呕了一声,腿一弯软倒在地上,下意识的就想要关门。

木香这才意识到她的前襟和双袖被血染透了,伸出两只手想去扶,手上也是干涸的血,指缝里甚至积了血冰碴,看着像是杀了人,应该挺瘆人的。

“钟齐死了,你们帮我给煦文穿厚点,我回去换身衣裳再来接他。”

这话不亚于一个惊雷,劈的盼娣和莺娘发抖,木愣愣地看她在雪地里走远,停在门外的勒勒车也咯吱咯吱动了,压在雪上发出沉闷的沙沙声。

左邻右舍也被惊动了,都开了门走出来,闻到血腥味朝盼娣家门口走,“谁啊?出了什么事?大半夜这么重的血腥味,从哪儿回来的?也不怕招来了狼群。”

“救济院那边管事的男人死了,从茂县送回来。”巴虎代为作答,拉上两扇门把盼娣和莺娘挡住,“散了吧,都回家睡觉,这大冷的天。”出来这一会儿身上都凉了,除了冷,什么感觉都没有。

“你俩先把门杠上,给孩子穿好衣裳,待会儿木香过来接孩子我再过来。”他朝门内说话,盼娣和莺娘看着吓的不轻。

……

巴虎走进卧房,坐了一会儿身上暖和了才像活了过来,他脱了胡乱套的厚袄,又拿起椅子上堆的羊绒里衫往身上套,放轻了声音对蜜娘说:“钟齐死了,木香收拾了过来接孩子,到时候我出去看着,家里的狗虽说不咬人,叫起来也吵人。”

蜜娘叹口气,摸了摸怀里的孩子,这叫什么事,也太突然了,木香以后可怎么办?还带着个孩子。孩子也可怜,小小年纪没了爹,才两岁,过个两年连爹长什么样都记不清。

“好端端的,怎么头就破了个洞?摔的碰的还是被人打的?”

巴虎摇头,他也不清楚。

外面的狗一有动静,他开门就往外走,狗见了主人,吠了两声又回了狗屋。

“家里有人收拾吗?可要我去帮忙,搬个什么的。”巴虎问,要是钟齐是被人打死的,他过去也能撑个人势,免得她再被人合伙害了。

木香接过孩子,说不让人过去,“家里有人收拾,你们别过去,夜里冷。你家里要是有白麻布借我几尺,按我们中原的习俗,煦文要给他披麻戴孝。”

这个还真有,麻布便宜,蜜娘买回来纳鞋底的,巴虎进屋给她拿。等他再出来,就看盼娣和莺娘也收拾妥当出来了,看样子要陪木香回去。

“我送你们一趟。”巴虎嘱咐她们别孤身出来走动,漠北的夜晚对姑娘很危险,没人危险,有人也危险,最怕是暗处藏的有人。

他把人送到门口,白麻布递给盼娣,想了想进去站了一会儿,这边住的都是中原来的人,听到动静来帮忙张罗的人不少,他出来的时候看棺木已经有了雏形。

这一通忙活,巴虎到家时天边已经泛起了白,他索性也不睡了,钻进灶房去做饭。蜜娘心里搁着事也起的早,她刚洗完脸,艾吉玛也打着哈欠进来,问昨晚出了啥事,怎么狗叫的那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