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门不幸1

其他峰主开玩笑说,冷霁月跟了他这个孤寡老人才是倒霉。

只有秋青阳一人知道,自己这个徒弟,不太对劲。

从他来到自己峰上开始,他偶尔回峰,总会见到角落里小动物的死尸,闻到冷霁月身上虽然洗净却仍有迹可循的血腥味。

他有意无意地旁敲侧击过几次,那之后小动物的尸体是没有再见到,却也很少在他的花坞峰看见除他二人以外的活物。

秋青阳一个人惯了,并不太会带徒弟,也不知道这种事情该怎么教导,见他没再犯,也就随他去了,继续自己满天下的乱跑,时常把徒弟自己一人丢在门派散养,反正门派中那么多长辈都在,总不至于出什么事的。

直到有一日秋青阳单挑了一个鬼王,身负重伤归来,在花坞峰久住修养,每日喝着冷霁月为自己熬的药,让他给自己调理灵脉,这才重新审视起自己这位没怎么管过的徒弟。

来到山上多年,冷霁月已然从当年那个被他救起的小不点变成一个成熟的男子了,这张冷峻的脸已经完全瞧不出小时候的模样,从小到大唯一没变的大约只有那冷淡淡的表情。

当他用那张绝情绝欲的脸一边清冷地喊着师尊一边侵入他的时候,秋青阳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他被他冰冷的徒弟烫得浑身发抖,想大骂逆徒却又恍惚想起自己未曾尽过作为师尊的职责,耻辱却又欢愉地紧咬住下唇,没出声。

秋青阳的身体在冷霁月的照顾下日渐好起来,灵脉中却也多了一股捉摸不清的东西,他发觉自己时而无法控制自己的法力,时而性情莫名急躁,回过神时手心染着血,脚边是一只了无生气的灰兔。

冷霁月端着药站在不远处,问他:“师尊,你怎么了?”

秋青阳茫然的神情只闪过一瞬,收了那只手在身后,轻描淡写道:“无妨。”

喝下那碗药汤,他收起玩世不恭的笑,盯着徒弟收拾碗盘而走的背影微微拧眉。

就在他修养的这段日子,妖族渐渐有妖离奇失踪,活不见妖死不见尸,起初只是些无人在意的小妖,后来失踪的妖品级越来越高,甚至于称霸一方的妖王也没能幸免。

这种情况像极了有人在用妖提升修为,数百年前一位为祸四方的邪修便是由此产生,彼时那位邪修境界达成,集半个修真界的力量才将他剿灭,数个门派甚至差点因他而亡,绝不能重蹈覆辙。

而从察觉到自己的异常开始,秋青阳便意识到,这件事情的矛头迟早会指向自己,也知道背后真正的人便是他唯一的徒弟。

教不严,师之惰,他在千夫所指中沉默地认下罪名,双手被铁链悬于天柱之上接受天雷刑时,他抬起眼,朝冷霁月问了句:“你可知错?”

若他之死能让唯一的徒弟迷途知返,死便死了。

冷霁月望着他,神色淡漠:“师尊所言何事?”

秋青阳垂下头,在天雷降下之际突兀地冷笑了声,用尽毕生修为强行突破结界将刑场之外的冷霁月拉入其中,雷电轰鸣而下,最后那刻,他已经听不清冷霁月嘶声吼了什么,在他杀人的目光中提了提嘴角。

师父无能,徒弟造孽,那一齐灰飞烟灭便是最好的结局。

……

“啧啧啧。”

肖明连声摇头,隔了会儿,边走向井口边继续:“啧啧啧。”

是个狠人,秋青阳,我敬你是条汉子,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