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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干政,前所未有,前头一个黄兴在任时,大肆卖官鬻爵,欺男霸女,朝堂一半官员自甘堕落,认他为爹,甚至还有叫他祖宗的。

据说抄家那日宫外府邸搜出来的钱财,光是金子就有一千万两黄金,彼时上位的谢病春抄了三日家,连着地皮都掀了,这才扬长而去,嚣张到只留下一个真正的空架子,毕竟连着墙都敲了。

那时,明沉舟趴在不远处的那颗大树上不知为何呆呆地看着,震撼而恐惧地看着西厂众人扬长而去。

她清晰地记着那日是明德十五年的冬日,天气阴沉沉的。

谢病春穿着玄色蟒服,披着大红色大氅,站在高大的白玉影壁前。

初雪刚落,落在他肩头发尾,让他好似一尊高高在上的玉面修罗雕塑,看久了便也跟着他堕入无边的血腥暗黑之中。

那一年,西厂刚成立,先帝送了谢病春一条前任司礼监的命,作为贺礼,震惊朝野。

民间一开始还欢呼雀跃,盛赞万岁大刀阔斧的改革,摈弃太监,维护朝堂的魄力,可随后游街而行的西厂却又像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抽在众人脸上。

原来万岁,不过是厌恶黄兴的贪得无厌,选了个可心的重新上位而已。

司礼监权势煊赫一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是那一年,身在江南的罗松文写了震惊天下的《讨奸佞书》,喻其为硕鼠,言辞犀利,语言毒辣,矛头直指谢病春。

——“硕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你看,就连远在江南的人,都恨不得谢病春去死。

可死了一个黄兴,后面就来了一个谢病春,若是谢病春死了,后面依旧还会有人顶上来,权利本就令人痴迷,即便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万岁也会如此。

明沉舟垂眸,看着手中鎏金绕丝金玉珐琅蝶翼步摇在风中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