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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落的长发惶然地跌落在两人近在咫尺的空隙中,带着冬日霜冻的水汽,层冰积雪。

“我当年十二岁,若不是你外祖父寻到我,我也会随宁王府众人一般,被云南遍地的京城暗探杀死。”

明沉舟泣不成声。

“入宫,是我唯一的选择。”

谢病春缓缓吐出一口气,轻声说道。

明沉舟喉咙一动。

太疼了,好似被一把钝刀反复割着,疼得她浑身颤抖。

她此刻不过是局外人,只是听着他平静的口气便都是肝肠寸断,泪流满面。

泣尽风檐夜雨铃,从此山水不相逢。

她紧紧抓着谢病春的衣服,哽咽着。

那,谢病春当年又是如何?

便是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

人人都知皇权之路一向是踩着一个个尸体上去,可他们从未想过,若这一个个尸体里都是自己的亲人呢、

如果那条路埋着宁王府一百三十人的尸体,埋着西南至今不得安稳过日的百姓,甚至埋着谢病春自己的血肉呢。

是不是依旧可以用这般无动于衷的口气,轻声叹道。

他不过刚出生,就要远离双亲。

他不过是因为多了一个胎记,就注定要漂泊江湖。

他不过是生在宁王府,便一生颠簸,半生痛苦。

可这一切,都不是他能控制的。

他本该是钱塘江边最温柔的读书人啊,快乐平静地走完这一生,不受悲苦,无需流离。

明德九年冬日的一把火不仅把宁王府的人烧的粉身碎骨,更是活生生烧死了一个人。

所以,站在她面前是谢病春,是司礼监的掌印,唯独不是十二年的谢迢。

“谢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