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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侧首,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人,一笑起来,嘴角的梨涡便盛满了月光。

谢病春伸手把人扶直,漆黑的眸光倒映着门口的昏暗的烛光,连着瞳仁中的人都好似发着光。

“嗯。”他轻声说着,为她拢了拢披风,挡住穿巷而过的寒风。

明沉舟哦了一声,半个人都拐拉在他身上,几乎被人半托着走,就像一块牛皮糖。

“说起来,我一直很想问,你之前和外祖母是不是认识。”

明沉舟混沌的脑子突然闪过一丝清明,拉着谢病春的手,踮着脚往上看去,颠颠撞撞,差点一脑袋砸到他的鼻子上。

“是认识吧。”她含含糊糊地念着,“你字放游吗?”

谢病春被她拉了一个踉跄,无奈把人拖抱着手上,听着她醉意惺忪的话,半响不说话。

“嗯。”他轻声应下,索性把人背到背上,带着酒气的呼吸落在耳边,带着一股湿气。

滚烫通红的脸贴在冰冷的脖颈处,明沉舟身上的白色大氅垂落在两侧,雪白的流苏在北风中飘荡,颇为可爱稚气。

今夜月色明媚,长长的甬道上倒影出两个人相叠的身影,还有不知名的虫鸣之声。

“放游,放游江南间,久之归西南,是这个意思吗?”明沉舟声音裹在大氅中,慢慢吞吞地问着。

谢病春的手稳稳拖着她,脚步坚定,不曾让她受到颠簸之累。

“还有,还有放子远游啊。”明沉舟含含糊糊说着,“谢迢,迢为千里昭昭,远不相通。”

“他一定很舍不得,你才这么小。”

喝醉了的明沉舟总是有着说不尽的话,想不完的事,可她又天生带着悲悯的性格,绵软如云,温柔如玉,哪怕是无意而出的话,依旧能让人晃神。

谢病春沉默地听着,长长的甬道上只有依稀几户家境尚且的人家门口挂着灯笼,大红色的光落在脸上,晃出暗淡的光影,漆黑的眸光含着光,便带着水意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