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外来者穷追猛打的追杀下,已经度过了十四年相濡以沫的光阴,倘若说还有谁能够遏制他的疯狂,那便唯有易真,他的另一半生命。

“是啊,”塔卡梅耶叹息,他轻轻拍了拍身后的竖棺,“我要找一片安稳的地方,给它留个位置。”

易真望着他,声音微弱:“这是……谁的?”

塔卡梅耶望着他,那目光可以说是悲伤的。

“罗刹人。”他说,“阿佐特的高层……对罗刹血很感兴趣。其实他们本来可以赢的,只是罗刹人已经太少太少了,少得不足以支撑一场战役……”

容鸿雪捕捉到了他话语里的关键词:“他们?”

“为了不让敌人得逞,罗刹人没有再压制自己的血脉。”塔卡梅耶说,“我到的时候,战争早就结束了,他们……都是被自己的血烧死的,所以尸骨也很小,我就尽可能地把剩下的人都带走了……”

他没有再说话,静默蔓延片刻,塔卡梅耶苦笑道:“其实不光是罗刹人,更多灭绝的种族,让人数都数不过来……我不知道那三个暴君为什么要抓你们,但我感觉,他们其实是很忌惮你俩的,你们可不要放弃啊!”

画面外,易真独自站在流光溢彩的奇异空间,只是沉默地看着画中人。

让塔卡梅耶失望,也让很多人都失望了,在一次穿越星系时,裁决者终于感应到了他们的气息——纵使大黑天已经是绝世的机甲,然而十几年的流亡磨砺,还是令它的机能也开始变得迟缓起来。

大军压境,漫天炮火的狂轰滥炸,以及吞并世界的魔鸦尖啸里,裁决第五席第一次对主角出了手。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易真终于看清了那是何等可怕的攻击方式。

用时光回溯,昼夜倒转来形容,亦不足以描述他手法的奥妙之处,裁决第五席霎时将重置回了他们跳进虫洞之前。那些火光,那些魔鸦还未长啸着扑上来,容鸿雪亦没有召出大黑天,裁决第五席身边的男人——易真知道,他便是一直闻名,而未见面的裁决第七席——手中的兵器便化作一道银光,刁钻地飞掷向两个人的背影。

时间再次流动,机甲覆盖全身,虫洞闭合,三个裁决者立在苍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片虚空。

“他死定了。”裁决第七席长呼出一口气,“十六年,太他妈能跑了!我倒要看看,他还能带着一具尸体跑到哪儿去。”

风雪扑朔,大黑天解除武装,容鸿雪带着易真,坠落进厚厚的雪层。易真趴在他背上,吐息微弱,尽数打在他的耳后。

他张了张嘴唇,发出轻轻的,如释重负的叹息:“要是……能回到以前……就好了……”

容鸿雪顿住了,面色惨白。他心中忽然生出了不妙的预感,极其不妙的预感。

他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托起易真,就像在托举起一粒随时会碎在风中的露珠。

血从易真的胸膛,从他的口鼻中溢出来,他的脊梁上插着一把锋锐的长剑,贯穿的力道之大,甚至从前往后地摧毁了青年的胸骨。

他的身体本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更不用说这一击势若雷霆,他绝无一毫活下来的可能。易真的眼眸倒映着纷乱的飞雪,也倒映着男人绝望的面容。

“小真,小真,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容鸿雪无措地摸索着他的伤口,他满身满手的血,依然固执地捧着易真的脸,“小真,小……易真!你睁开眼睛,看着我、看着我!!”

易真依旧半阖着眼皮,露出的一隙眼珠没有任何神采,死寂如落雨的天空。

漫天的暴雪狂卷,那么沉重,又那么频繁地砸落下来,然而依旧叫人分不清楚,究竟是雪更白,还是他的脸孔更白。

他的胸腔已经完全破碎了,容鸿雪根本不敢拔下那把剑,他徒劳地拢着易真的身躯,仿佛能用这样的方法,为他保留一丝生机的余温。

“不要死……不要死,小真,看看这个世界,你看看这个世界……这是我们的世界啊……”容鸿雪浑身发抖,哭泣的声音撕心裂肺,犹如被逼上绝路的孤狼,在荒野中悲痛欲绝地哀嚎,“不要留下我……别走……求你、求求你……求……”

“——把他还给我啊!”他声嘶力竭,几乎是在凄厉地惨叫,“把他还给我、还给我!!”

画卷外的易真也捂住了脸。

此刻他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是流着泪水。

他闭上眼睛,却不能阻隔容鸿雪的哭声,封闭五感,这一幕依然在他脑海中来回重现,不得摆脱。

随着主角之一的死亡,世界的力量也被剥夺得更加厉害。就在这时,一个神秘的种族突然横空出世,划分出了猩红斗篷星系的范畴,收容了战火中流离失所的万千族群。猩红斗篷的统治者名为大贤者,他所掌握的奇特力量,哪怕是外来的裁决者也无法看透,他们的大军数次铩羽而归,不得攻破猩红斗篷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