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忙得热火朝天,边笑边闹,他一个人一声不吭什么都看不见坐在车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设身处地想了一下,他心里轻轻叹了一声,摸了下衣兜,随身带的奶糖还有几个,捏出两个,趁着是非和祝瑾没注意转身塞到他手里,朝他眨了下眼。

傅崝看着随着宋白脱手,慢慢光线消失的糖,再抬眸看到迅速转身被车座挡住的宋白,摩挲着剥开糖纸,甜意很快在唇间蔓延开来,一直渗到了心里。

很快到了医院,宋白路上给贺寒洲打了个电话,没打通,猜他这个时候应该在手术,也就没有打扰他,直接开到地下车库,让祝瑾把东西给他送上去。

傅崝依旧和之前一样留在车里,他看着宋白拎着东西去了电梯,目光暗了暗。

他从前不觉得自己看不见有什么不方便,因为已经习惯了,而且他凭借过人的记忆,能够做到基本的行动自如,只要他走过一遍或者有人告诉过他,他能在脑子里构建出周围的景象,从而躲开障碍,看起来像正常人一样。

但也只是像,没有去过的陌生地方,放他一个人,听觉嗅觉再强,武功修炼的再深,也做不到完全规避自如。

他本来以为自己不在意的,他并不为自己失明而感到多么痛苦,多么难受,他向来不喜欢活在假设如果里,事情发生,那就接受,然后想办法解决,这是他一贯的思维。

从前他不知道真相,对失明的事接受的很好,他没有自怨自艾也没有绝望难过,几乎立刻做起了失明后需要面对的各种准备,他忙着学会听学会嗅,学会感觉,学着适应黑暗,掌控黑暗,根本没有时间去抱怨伤心。

所以他适应的很好,他用了十年,只要他愿意,可以营造的让谁都看不出他眼盲的情形。

这也是他一开始并不着急找上宋白的原因,能复明自然是好事,不能也无妨,不过既然有一丝希望,当然不能放弃。

他从没有为失明而有过强烈的负面情绪,直到刚刚,看着宋白走远,他却只能坐在原地,这一刻心里前所未有的迫切想要复明。

纵使他伪装的再自然,看不见就是看不见,他不希望让宋白觉得他麻烦,或许他现在喜爱他可以不在意,但感情是经不起消耗的,天长日久相处下去,小麻烦越积越多,感情也会随之一点一点慢慢消耗。

随着宋白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傅崝的世界完全黑了下来,再没有一丝光亮。

从前习惯了黑暗,他并不在意,但忽然有一天,他看到了一团光,失去又得到,就再也不想重复第二次失去。

他摩挲着手心剩下的那颗糖,黑眸沉沉。

忽然,黑暗里出现了一丝亮光,是宋白!

他又走了回来!

像是黑暗里出现的星辰,哪怕再远,只要他出现就能看到,如同漂流在海面上看到指路的灯塔,吸引着他所有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