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灵微笑地摸摸他的头,轻声说:“再说,二爷不也曾说过女孩儿家是无价之宝珠么?姑太太有罪,表姑娘却是无辜受冤,我们二爷心胸宽广似海,为何不能包容包容呢?”

“她又有何无辜?姑太太不是为她算计婚事么?”贾宝玉说着反倒把自己说疑惑了,问道:“表姑娘为何要嫁人?”

百灵不疑有他,就道:“姑娘大了总是要嫁出去的,纵然再不舍,姑太太却没法养她一辈子。”

贾宝玉皱起脸,圆乎乎的脸颊看上去像个蒸软了的包子,他小声嘟囔道:“嫁人有什么好的,你们不也说姑太太曾经也是个灵秀的姑娘么?/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的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的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分明一个人,怎么变出三样来。/”

他想到平日里那些个管东管西的老婆子,尚带婴儿肥的小脸皱的更厉害了。

阮卿正心烦呢,猝不及防听到这句旷世名言,当即就气笑了,她还以为自己言传身教了七年,硬生生改了贾宝玉吃姑娘嘴上胭脂的臭毛病,能让他思想端正点呢,谁知道是白忙活了七年。

她固然恼火贾冬一言不发就算计自己大儿子的行为,但一码归一码,这种思想绝不能助长。

阮卿火气上涌,忍了又忍,忍无可忍地一拍桌子,怒道:“放肆!”

贾宝玉一个激灵,吓得当即就缩进了百灵怀里。平时阮卿虽然疼爱他,但该罚的也没少罚,他平时相处时不怕母亲,但听到母亲发火还是会条件反射地躲起来。

阮卿盯着他,眼里失望更甚,但她也知道不能指望一个小孩子有什么担当,就道:“百灵,你放开他。”

百灵欲言又止,但她打小跟着王夫人,嫁人后王夫人换成了阮卿,两人也相处了二十几年,她对阮卿的性格还是相对了解的,迟疑了一下,就将死死扒着她的小男孩从怀里扯了下来,轻轻往阮卿那边推了推。

阮卿冷着脸,盯着他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敢不敢再重复一遍?你说嫁了人的女子是什么?你说我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