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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画家面前,看向他的左手,很干净,没有烫伤疤痕。食指刺青不见了,随之取代的是一个破损的铁环,外漆斑驳,上面刻着与刺青相同的内容。

画家看上去并不奇怪我为什么是这副打扮,就好比他并不奇怪旁边为什么还有一个会动的骷髅。我走到画家旁边的沙发坐下,像在家那样与他并肩坐着。眼前这么一个血腥的场景,我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颇有些烦恼地摘下帽子想抓抓头发,却摸了个光头。

我在头骨右边摸到了一片坎坷的碎粒,不像是活人的脑袋。这触感有些差强人意。我收回了手,想再把帽子戴上,这时旁边伸过来画家的手。画家右手掌宽厚,覆盖在我裸露在外的头部伤口上,状若拢住一只刚出生毛还没长全的小鸡。

画家用一种很奇怪又很平静地腔调问我,“疼吗?”

我沉默,视线停顿在画家左胸口那个不断淌血的窟窿上。我胸前那颗心脏已痛苦万分地蜷缩起来,好像一只濒死的虫子。我问他,“你呢?”

画家没有说话。

刹那间风云变幻,我以为画家醒了,但还没有。

恍惚中看见有人对我微笑,走近一看,还是画家。我脚下的路像是校园常见的一段马路,单侧山坡上的紫荆花如同油画般鲜艳得刺目。画家很随意地坐在马路边上,左手夹着一根烟,他正用一种奇异又温和的目光打量着我,好像在等我,又好像不认识我。

我向着画家走去,画家对我伸出左手,周遭有梦的斑块开始脱落。他左手的戒指突然像火一样燃烧起来,火烧得极旺,把空间都扭曲,梦迅速地褪色下去。是画家要醒了。

我对画家说,“在家多通风。”

画家没反应。

我接着说,“至少洗个澡。”

画家没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