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颤抖了一下,飞快地收回手臂,僵硬地在他臂弯里缩成一团。浑似被冤枉的小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也不敢辩驳,可怜兮兮。

赫尔墨斯随即意识到,她并不在诱惑他。她可能只是觉得日落时分的风有些冷,便理所当然地向他寻求庇护。

也不管神明的怀抱并不是什么取暖的佳处。

赫尔墨斯感到自己应该解释几句,但他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带着她掠过被忧郁黄昏笼罩的田野和树林。

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对潘多拉不客气。她不假思索的依赖能唤起他稀薄的愧疚心,令他心虚。他因而狡猾地希望她多畏惧他一点,或是干脆学会排斥他。那样之后他会更好过。

回小丘的短短路途,谁都没再开口。

潘多拉不敢再打量神使的脸,始终低着头。在她献上那块石头之后,赫尔墨斯的态度就变了。也许她触犯了什么忌讳。那样的话,他没有惩罚她已经是万分的仁慈。触怒神明是不需教导的禁忌。

她咬住嘴唇,因为揪住胸口的酸涩情绪又往里蜷缩一点。她还说不清楚其中的道理,但她不喜欢赫尔墨斯这样,即便她模模糊糊地明白,她不能要求他什么。

汹涌的热流冲上鼻尖和眼眶,潘多拉眨眨眼,用手背碰了一下脸颊,竟然摸到温热的水渍。这就是眼泪?她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但眼泪停不下来。

赫尔墨斯也察觉了。潘多拉忽然比刚才要抖得厉害,脸像要埋进胸口。

他立刻加速向橄榄树环合的门庭降落,靴子还没沾地,就急忙侧下去确认潘多拉的表情。水光斑驳的脸颊还有露骨地避开他的视线竟然如此可怖。赫尔墨斯僵住半晌,才想起说些动听的话安抚她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