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他没能理解对方说了什么,因此当然无法应答。

“你……”拥有巧言权能的神使竟然讷讷说不出话,深呼吸数次后才吐出连贯的句子,“厄洛斯,我没有让你那么做!你无权抹消我的爱意。”

“你的爱意?”厄洛斯宽和地叹了口气,反问,“如果不是我的金箭,你会无缘无故爱上她吗?你为什么爱她?你爱她什么地方?”

赫尔墨斯瞪大眼睛。

他悚然发现,自己无法给出答案。

片刻之前他还能够,但他正在失去,不可逆转地丧失。

那些此前根本不需要言语化形的狂乱情潮背后的缘由、那所有的让他心动到难以自持的琐碎细节,比睁开眼后幻梦的余韵还要快地消退,犹如潮汐抹去沙滩上的浅浅足迹,只需要一次起落。是只记得自己忘记了一件事,却说不出遗忘什么,哑口无言。他甚至抓不住自己失去之物的形状,唯一确切感受到的,只有丧失后深深凹陷进去又被立刻填平的不存在的空洞。

“别这副表情,你难道不应该感到高兴?是第一次中金箭的后劲太猛?”厄洛斯好像都有些惊讶了,他若有所思地提议,“你要是对她的美貌心存迷恋,那就去拜托赫淮斯托斯,让他再为你塑造一尊美人,而后请你的父亲赐予她生命。”

即便从同一抷黏土中再造出与潘多拉完全相同的躯体,那也不是她。

赫尔墨斯想要发抖。

他应该愤怒吗?应该怨恨厄洛斯恶毒的戏弄吗?可这确实是他最初想重获的自由。

“还--”赫尔墨斯未能成句。

因为在那一瞬间,大地颤抖悲鸣。

层云之下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