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潘多拉愣了一下。

她最渴望的结果,原来竟并不是自己求存,而是……

赫尔墨斯突然回望。

潘多拉来不及回避,心头一跳。她差点抽手挣脱他。

原来他们已经沿着回廊到了金色殿堂近前。

“别担心,”赫尔墨斯轻声重复安慰的词句,“一切都会顺利的。”

后半句却更像说给自己听。

上一次他说过这句话吗?潘多拉记不清了。但他说话的方式和以前似乎有所不同,不再和气地调笑,直接且坦诚。非常奇怪,在她试图比照的那刻开始,记忆中赫尔墨斯带她离开奥林波斯前往凡间时的细节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最无可理喻的是,哪怕知道所有的承诺终将成为谎言,在与他柔波流转的翠绿双眸对视时,她的胸口竟然依然会蜷缩起来,一圈圈漾开的是又痒又烫的骚动。他因为与她四目相对而加深一点笑意,她的心跳依旧会加快,假意勾起的唇角也不再需要费力便能维持笑容。

是爱慕刻入身体,还没来得及磨灭?

还是说,即便如此……她依旧爱他?

潘多拉匆忙低下头,佯作腼腆。不避开赫尔墨斯的注视,她恐怕会因为屈辱的刺痛而颤抖起来。紧抿嘴唇,在下唇咬出一丝血痕,否则问句就会漏出来。

为什么?短促的问句在脑海中灼烧。不知道究竟在向谁发问。

在意识因为空气稀薄而变得迟滞最终停止运转前,她反复想过他没有来救她的理由,努力地为他开脱然后逐一否决过,她甚至在昏沉与清醒之间的幻想中构思过质问谩骂的恶毒词句,最后认定已经无所谓,有机会她也不会询问缘由。如果他真的爱她,又怎么会放任她独自死去。都是假的,来自不死者的宠爱与她无保留的爱根本不同。不过是神明心血来潮的玩物,随手丢弃,转眼即忘,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