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理解你在担忧什么。但是,即便众神无法回归天空,凡人意图借神明的力量谋私,引发又一轮神战,凡人自取灭亡,那又如何呢?”古老的爱神轻笑起来,“你那强大的父亲与提坦神王战斗时,可没顾虑世间会变成什么样。唉,你别这表情,即便神座易主,奥林波斯神族被其他什么新神取代,那也与我没有关系。爱与天空大地一样永恒。”

阿波罗耐着性子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你也有责任。”

厄洛斯耸肩,反手掸了掸箭筒,十分无辜:“我只点燃或熄灭爱的火焰。爱的力量固然无人能抵挡,但要如何应对爱憎是各人的选择,又怎么能全怪到我身上?”在阿波罗的逼视下,他轻轻叹息,别开脸注视明亮如昼的德尔菲夜景,语声在高处的风中散开:“但也许,我确实不该射出那一箭。”

他转而哂然摇头:“不论你有什么计划,她不在众神面前现身就是徒劳。”

“她不可能永远东躲西藏下去。”

阿波罗语气笃定。

厄洛斯笑了笑。羽翼舒展的扑簌声过后,爱神消失不见。

笼罩德尔菲神宫的光冕不久后也逐渐淡去。

山脊之上的圣邦在略带寒意的早春夜风中缓缓坠入梦乡。

当春色随珀耳塞福涅彻底回归大地,便又是一年的安塞斯特里亚节。

乡间洋溢着快活的气氛。庆典首日,人们在傍晚时分前往酒神神祠拜谒,在那里开启前一年酿造熟成的葡萄酒,将第一杯鬯酒泼洒在地,献给狄俄尼索斯。第二日则是寻欢作乐的时间,艾尔庇丝改头换面来到某座市集小镇时,饮酒比赛激战正酣:

参赛选手们在小镇平日里用作集市的空地上分席而坐,沉默地面对足有成年男性上半身躯干大小的酒罐,竞相以最快速度将罐子喝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