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蒙的声音难以用言语描绘,但潘多拉立刻辨认出来,在奥林波斯、在空洞中纠缠质问她的絮絮语声之中,最毒辣、最尖刻的那些都与此刻与她对峙的卡科伊同源。

像巨鸦舒展羽翼,黑影向着潘多拉降落,将她紧紧包裹。

--你也可以不从这个美梦中醒来。

循循善诱地,卡科伊描绘起诱人的图景。

--不幸留下的伤疤无法彻底弥合,即便苏醒,你与他都已然面目全非。然而我可以帮助你们,让你们忘掉所有痛苦与不幸,在梦中真正地再度初次相遇相爱,永远幸福快乐。

--那样不好吗?那是除了在梦中再无可能实现的无上快乐,不是么?

不幸分灵换上从所未有的温和口气,充满好意的问句直抵灵魂深处,叩击她最心头最软弱的创口,揪住那一丝对于往昔的眷恋与对未来的忧惧不放。

--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代替你,我会与诺索伊与珀诺伊合一,帮你从克洛诺斯与众神那里讨回他们亏欠你的旧债。

--在不幸中诞生的可怜孩子,你已经很累了吧?你毋须继续思索意义为何物,什么都不用担心。

--我们会成为全新的神明,改写万物的秩序,而你只需要安享本就属于你的幸福日子。

黑影缠绕,所到处仿佛有丝线疯长。在赫尔墨斯的梦中,灾厄之力是本不该出现的“不可能”--不会离开伊利西昂的潘多拉,没有死去的潘多拉,安然老去的潘多拉,没有与他相爱的潘多拉。

而这个梦构建的前提便是最异常的不可能,这个美梦即为卡科伊。

臣服于潘多拉的灾厄之灵在进入梦境后始终沉睡,于是此时此地,未受卡俄斯见证制约的不幸意志拥有绝对的主导权,只是编织邪恶的言语,便能够反过来将同胞的主人侵蚀。潘多拉动弹不得,像陷进深而柔软的毛絮中央,发不出声音,连移动嘴唇都困难。卡科伊到处宛若落下一连串温存而冰冷的吻,每一口都汲取着她的抗拒之心,诱哄她遵从劝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