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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这兴奋模样,孙婺忍不住问道:“你的鱼还记得你吗?”

“或许吧。”孙尚香一边捉鱼一边说,“只是它们又不能说话,不能与我叙旧。”

红色的鱼摇摆着鱼尾,从孙尚香指尖溜走,逃命似的潜向水缸深处。

孙婺看着眼前场景,隐约记起从前,笑道:“看来是记得你的,它们待你一如从前。”

“倒好像你知道我从前什么样似的。”孙尚香说笑着撸起袖子,手继续往水底探去。

“我自然是不知道,哪能人人都有你这样的好运气,能重生一回?”

说完,孙婺在正厅门槛上坐下。

面前场景于她也不算多么陌生,故地重游,这时或许该觉得恍如隔世,然而这“世”隔得太多,她完全没了孙尚香那样的兴奋感。

这两年再没出现什么能够记得前世的人,所有事件都已完成,距离陆绩长大还要九年,剩下的又只剩等待。

书院的晨光千篇一律,孙婺感到有些无聊,从袖口拿出一枚毽子抛着玩。

孙尚香与她的鱼叙旧完毕,坐到孙婺身边说:“要是我能不停地重生,不停地回到这个年纪该有多好。”

“那你可能会疯掉。”孙婺回答她。

孙尚香不以为意,只以为孙婺不爱读书,从半空中接住抛起的毽子,又塞进她手里,安慰她道:“阿姊,读书没你想的那么乏味。何况书院建成如此艰难,兄弟们想来都不能,你也该珍惜。”

事实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美丽。孙家兄弟们不能来读书,其实是因为孙策南下缺人手,男孩子们难免要早些背上官职,属实拔苗助长了。而孙婺和孙尚香这些只有联姻时才能发挥出作用的女孩们,放吴县来养两年也无大碍。

女子无用,这世界的人自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孙婺便敷衍孙尚香道:“该珍惜的我自然会珍惜。”

忽然书院门口传来嘈杂的人声。孙婺转头望去,原来是老同学,顾家与张家的几个孩子。为首之人是顾邵,他如今十五岁,与他父亲顾雍长了一张相似的圆脸,慈眉善目,看着很是宽厚和气。

顾邵待人进退有度,不卑不亢与他们行礼后,往正厅里打量一番,见没有别人,又说:“伯言与舅父原来都还没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