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漠里能这样安逸出行的不多。

在马车上挂着的姓氏图腾更不多见。

那是一个“姬”字。

自打几年前姬冰雁与故友一场大醉之后告别就来到了兰州,大漠艰险却也是险中求富的地方,不出五年他就已经成了这沙漠上最精明强干的商人。

坐在“黑棺材”里的姬冰雁却没有从外面看起来的闲适。

沉重的车厢隔绝开了日头的暴晒,难以隔绝他对危险的本能感知下,无端升起来的烦躁感。

他握紧了袖中的判官笔。

有过在沙漠绝境之下蝎子攀附上腿的经历,有过黄沙掀翻坐骑将他整个儿埋进去的处境,更有过沙漠无风的闷热里断水断食的绝望,他对危机的觉察要比常人敏锐得多。

和沙暴将起时候的躁动不太一样,他总有种被锋锐的尖刀悬在头颅上的错觉。

这会儿他有点后悔今天没带着石驼出门了,那虽然是个瞎子,却是个比一百个耳聪目明的人还要顶用的瞎子。

“小……”他刚想叫一声赶车的小潘,却突然听见了——

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在沙漠里寻常马匹多半不出三天就会被累死,深有经验的商人也多半不用马,但架不住真有这么奢侈的。

姬冰雁挑开厚重的帘幕往外看去,蒸腾着的热气与沙浪干扰着人的视线,不影响他看到六匹马从远处奔来,马上各坐着一名白纱覆面的女子。

来者不善!

姬冰雁养着迎雁、伴冰这样的美妾在身边,却绝非为美色所迷惑之人,那几名女子人还未到,杀气却已经先至了,总不能是来同他谈生意的。

“闪开!”

小潘人生的机灵,在大漠里摸爬滚打久了遇事也机灵。

姬冰雁这么一说他就地滚了下去,预备在这架重金打造的马车之下躲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