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路兄为何会出现在此,也是为了那盛传的燕南天宝藏?”

“不瞒兄台,”方才发问的是黑蜘蛛,路仲远也是看着他回答的,“我对宝藏是向来没兴趣的,你们也知道燕南天大侠拿着个铁片都能削铁如泥,甚至当年还与那押镖的沈轻虹的手下有一番趣事,我也是看不上这些身外之物的,你看我这一派流浪汉做派便也知道了,只不过我对那剑谱确实是有些兴趣。”

“我本以为我虽然败在魏无牙的手上不假,但他也在移花宫手里没讨得了好,甚至这十几年来也没什么消息,可我听闻他近来在龟山有些动作,我又怕自己并非他的对手,到时候岂不是更加麻烦,便干脆来这边碰碰运气,说不好还能剑道上有些长进。”

他把原本想说的后半句话给吞咽了回去。

只可惜看起来这剑谱之争是卧虎藏龙,而光看魏无牙的手下是什么做派,便知道他这些年来应当没少为今日的出山做准备。

“说到剑谱……”黑蜘蛛朝着时年瞥了眼。

他偷盗未果正是因为这位看守者所致,而她倒也挺有意思,在追他出来的时候居然完全没有告知任何一个峨眉弟子,同他一样像是一个潜入者。

他甚至猜测对方是不是已经将剑谱浏览过了,又觉得自己无凭无据怀疑一个看起来神姿高彻的姑娘,还是个刚刚以雷霆手段解决了魏无牙门下的姑娘实在有些不太合适。

也正是在他这思虑之间,几人又听见了一阵声响。

夜晚本该是寂静的时候,只有江流的动静,然而现在又有一道划开水波的声音在朝着这边靠近,赫然是又有船来了。

镜子原本觉得在晚上能有消息传达到都已经算得上是消息通达的,然而看起来最有行动力的竟然是要在明日一早齐聚峨眉。

而这艘在此时出现的船,不像是他们如今挤得满满当当的乌篷船,也不像是路仲远和魏白衣来时乘坐的小快船,那是一艘格外豪华的如同画舫一般的船。

虽然形制上像是画舫,可看这行船的速度和细枝末节处的结实程度,这又分明是一艘质量上乘的客船。

在这艘船的周围悬挂着鹅黄色的帘幕,里面的灯烛将整艘船都映照得灯火通明的,也将随着夜风飘动的鹅黄色帘幕晕染成了一种分不清是橙黄还是橙红的暖色调。

当船再靠近一些的时候,几人便看见,这画舫的船头甲板上竟然卧着一只吊睛猛虎。

夜色之中这只老虎的眼睛像是一对闪烁着寒光的硕大灯笼,在看到他们这艘船和船上的人的时候,它从原本俯卧的姿态变成了支棱起来了身体的样子,像是随时都要做出捕猎的动作,来填饱自己的肚子。

更加惊人的是,从那帘幕之后还伸出了半个身躯,一只像是被声音吵醒,原本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老虎从船舱之中走了出来,也虎视眈眈地朝着这边看过来。

哪有人江上行船还带着老虎的?

那两只老虎刚从喉咙里发出了两声低吼,便听见有一道娇媚的声音从帘幔之后传来,带着几分慵懒的困劲。

她轻声絮语里带着说不出的柔情,“小猫,坐下来。如今这江上英雄甚多,你们不要随便吓坏了别人。”

把两只猛虎叫做小猫,这实在不是一个寻常的称呼,偏偏这两只猛虎似乎很吃这一套一般,真的相继乖巧地趴了下去,就好像是两只放大的猫咪。

江上的清风正在此时将这帘幔给吹开,露出了里面说话之人的样子。

这是个身着华贵衣裙的美貌妇人,她生着一张与她的声音格外吻合的娇媚面容,尤其是一双眼睛,在这画舫灯火的映照下流转着迷离的色彩,在她搭在卧榻上涂抹着丹蔻的手旁边,赫然还有一只猛虎。

几人甚至疑心她方才的那句小猫不是对着外面的两只说的,而是对着她手边的那只说的。

只不过她这驯虎的技巧了得,她自身的待遇却好像有些问题。

在她白皙纤细的脖颈上赫然扣着一只铁环,这铁环又连接着锁链,隐约可以看到似乎是被固定在了这画舫中央的柱子上,被囚禁的状态让她本就显得格外委屈的眼睛中藏着几分柔弱姿态。

要不是她一开口之间已听出她的本事不小,起码内功就不会比黑蜘蛛要低,他们都要以为她真是这画舫主人的禁脔。

“各位英雄怎么都不说话了?妾身若是有什么奇怪之处还请见谅,谁让……”她做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姿态,“谁让我的丈夫是这天下最爱吃醋也最不讲理的人。”

几人依然没有人理她。

才经历了魏无牙手下的袭击,这样一个看起来无害实则还不知道是什么底细的美貌妇人,与毒蛇也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