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青衣衣袖轻动,旋身之间流云拂动,那两道剑光忽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奇异的牵引一般, 朝着对方的脖子扎了过去。

带着面罩也不影响云从龙和一点红看见这两人一瞬间转为惊悸的目光。

然而这两柄极快的剑刺入对方的脖子之前, 那飞袖的主人已经用着极难捕捉到的动作, 左右出手点中了他们的穴位, 让这两道黑影像是两块木桩一般直直地掉在了这水中圆台之上。

喧闹的水寨之中, 远处的刀兵相交之声已经渐渐地平息了下来,转而成了打水救火的声音。

大约又过了盏茶的功夫,云从龙看见一名蓝衫青年拎着两个黑衣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而他的手下跟在他身后将另外的人扛了过来。

十几个黑衣人整整齐齐地摆了一地。

“我怎么记得你说过,如果有人抢你的生意,这个人就是你的仇人,江湖上也大多传闻,中原一点红动手的时候绝不会依赖他人,怎么你这次倒是打破你的规矩了?”时年扯下了他的面罩,露出那张即便是被擒好像也没什么变化的脸。

不像地上摆着的那几个,被抓获顺带防止他们自尽卸了下巴之后,个个面如死灰如丧考妣。

楚留香也很是无奈,他在常春岛外的夜帝囚牢中客居的时候,也听时年说起过当时在拥翠山庄的事情,这样说起来,中原一点红今年的生意,算上这一单,已经是被时年遇上第三次了。

前两次他要杀的是南宫灵和雄娘子,前者有丐帮代劳,后者本就作恶多端在自己女儿的目睹下拔剑自尽,多少都能算是他完成了任务,可今日这不一样。

云从龙身为神龙帮帮主,掌管长江水道期间足可以称得上是义薄云天人人称道。

这样的人绝不能死。

“红兄,恕我直言,你接单之前就不能看看接单的目标吗?”

“一个杀手有什么必要看目标是谁。”中原一点红哑着嗓子开口道,“能杀得了就杀,杀不了就死。江湖上的生存规矩也不外乎如此。”

他话是这么说,时年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以他这个遇到看得顺眼的老板还会附送一次的,遇到杀雄娘子这种江湖败类象征性收钱的人,价钱高没什么不可做的自然是一条铁律,但一反常态地与人一起合作刺杀,还是杀神龙帮帮主,实在很古怪。

看出就算其中另有缘由,从他这里也是问不出来的,时年决定换个人问问。

云从龙身上的伤势都还来不及处理,就已经先开始问询起来了帮中的损失情况,听闻有几个兄弟身亡,加上被火烧了帮中的一些船,好在有楚留香出现得及时,没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他连忙对着楚留香行了个礼。

“前辈不必如此客气。”他连忙将云从龙扶了起来。“不知道前辈可知道,到底是谁要对神龙帮下此等毒手?”

时年在旁补了句,“这是我师兄楚留香,不是外人,云总舵主如果知道什么,不如说出来,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云从龙苦笑道,“说起来也是有劳时年姑娘了,上次在武老弟的地方,多亏你出手才让我们发现了那蝙蝠岛盯上了两方水上势力,这次又是多亏你们师兄妹二人恰好赶到,才保住了我这条老命。在水上我是个好手,在地上确实不是这位中原第一快剑的对手。”

“不瞒你说,就算你不提醒,自打上次看到蝙蝠岛那邀请函后,我也是要与武老弟联手查查这蝙蝠岛的底细的,又听闻你在海上截获了他们的船只,更有常春岛日后插手打到了对方的老巢,我本想着你送信来说在江南一带查查这支势力有无死灰复燃的迹象应当不是件难事。谁知道他们这三个月来第一次动刀,竟然又是朝着我来了。”

“可见对方需要水上势力,实在是急切得很,慢着,照这么说起来,武总舵主岂不是也很危险?”时年不由有些担心。

云从龙摆了摆手,“这你还不需要为他担心,他这几日带着凤尾帮的几个弟兄巡游海上去了。要在海上找到他的踪迹,比甩网打鱼可要困难太多了。起码在这一阵子他回来之前不必担心,何况有我这边失手的消息,这些人也该稍微收敛一些才对。”

他想了想又开口道,“至于你方才问我知道些什么,如果非要说有的话,近来从山西过来做生意的商人尤其多,我们神龙帮在商人头上分取的利益并不多,否则也无法走到今天,但外地的客商前来江南我们总归是要盘问盘问的,看起来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没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商人重利,如果带来的只是普通货物,与江南一带本来的商贾之间不够形成竞争力,他们来的理由就很值得揣摩了。”楚留香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