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飞发出了惊神指中三指弹天里的惊梦。

他当然知道时年对他姑且算是有知遇之恩,但是他又无从分辨她现在到底是在方应看手底下故技重施地卧底,还是当真在消失了数年后叛出了金风细雨楼,加入了神通侯府的麾下。

在元十三限占据上风,或者说是他宁可丢掉自己的一根手指也要占据上风的疯狂之中,白愁飞这数年间其实也可以算是一事无成,除了功力大进的郁闷也仿佛被这一支伤心小箭引动。

人伤心,出招便毒。

惊梦弹指间,指力不再是迫人穴道而来,而是交织成了仿佛剑光刀光的东西,却要比那些武器的寒光更加细密缠绵,仿佛是这山中早春的一泼冷雨,不是甘霖,而是杀人夺命的利刃。

方应看在白愁飞的指力逼迫下,只能后退。

而在这后退中,他忽然看见,皎然月色在时年的脸上泼洒出一片清辉,清辉映照之处,伤心小箭的红光也几乎在她的脸上已经浸染出了一点血痕,她却在此时笑了出来。

这一抹笑容让方应看一怔。

他也同时看到了她眼中流转的神光,淬着一层透过蜃楼刀上由白转青的月色,丝毫未见恐惧之色。

四把刀在她的手中突然只剩下了一把。

密密匝匝的刀光也只剩下了一道。

那一道刀光凝结在刀锋轻薄的刃口上,随着她身如飞鹤地斩出,以哪怕是初学刀的人都能用出的姿态迎上了那支箭。

可刀身掠动,山中风动之时,无论是直面此刀的元十三限,还是尽量避开这两个武功早已与其他人不在一个水平的家伙制造的战场的其他人,都听见了一声仿佛空谷回响的禅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