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不大相信镜子的说辞,他干的蠢事也不差这一件两件了, 对此祝玉妍和苏梦枕其实都挺有发言权的。

面对三人很统一意见的持怀疑态度,镜子非常明智地决定选择闭嘴。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在此地是武林盟主。”苏梦枕想到了他此前在带时年上小寒山之前, 在玉峰塔上的交谈, 当时时年便提到了这个盟主之说。

她在婠婠面前, 开玩笑地称呼苏梦枕是圣君夫人,现在倒是在此地说不定还会又多出一个别的称呼,比如盟主夫人。

“你见过像我这么连现在什么情况都没搞明白的盟主吗?”时年有点头疼。

她不过是晚到了三天,江南这边的熟人便都跑了个没影。

按理来说掷杯山庄这还算是在临海地方的了,她以此地的人手往万福万寿园跑了一趟,居然也扑了个空,至于曲无容等人便更不必说了,估计都是以为她担心日后那边的情况,更加上她也确实是个好管闲事的性情,便在察觉到异象的第一时间跑了。

“她们怎么不想想,我就算要出海总得要船吧。这江南一带我出海的船只全在张三那家伙替我主持的船厂之中,若是那边都没见到过我去,我总不能一路劈波斩浪地凫水去常春岛。”

时年忍不住叹了口气。

“其实换种方式来想,她们对你实在很有信心,觉得你无论如何也有办法抢先一步抵达出事的地方,也有办法解决这些麻烦的。”苏梦枕回道。

“那你可得做好准备了,因为常春岛的事情,我师祖一定会关注,他最近不大出海也甚少到关外去游历,想必是跟我师父待在一起,你可能马上要见到他了。”

她这话一出,确实杀伤力很大,“三天时间,足够我师父赶到那里了。我的苏公子,你马上要见到我师父了怕不怕?”

或许是因为先见了天刀和祝后,他在这一次次的“见家长”中找到了点应对的心理状态,现在居然还挺有心情地问道,“那你当时第一次见到我师父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反正……”时年背着手绕了他一圈,“不会还专程又做了一套新衣服来见人。”

苏梦枕掩唇轻咳了两声。

可他如今的咳疾早应该算是大好了,又怎么会有什么肺上的症结会让他做出这样的呛咳之态,反倒像是被时年戳中了要害有些心虚。

祝玉妍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有必要先离他们两个远一点,在旁若无人的秀恩爱方面,她这个好女儿堪称是无师自通的。

好在,等到上了出海的海船,她又总算记得自己此番还带着母亲来的,重新窝回到了她的身边。

“娘其实不戴着面纱也可以,此地并无圣门,并无阴癸派,也没有与娘当年有恩怨情仇之人,不妨自由些行事,权当在此地度假罢了。”

她遮住面容显然不是因为阴癸派的规矩,否则婠婠、白清儿、闻采婷等人便也不能露出相貌了,这应当更像是祝玉妍自己的习惯。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将面纱取了下来。

那诚然是一张与时年颇为相似的面容,稍逊色她三分的精致被那种举手投足之间的风情给弥补,更有天魔功这将她的容貌维持在盛极之态的功法,让她眉眼间多了几分魅惑人心的力量。

“好看吗?”祝玉妍捏了捏女儿这张有点刻意地摆出一副色授魂与样子的脸蛋,不由想起她在襄阳到处分发信物的样子,开始思考这到底是随了谁的。

倘若是她那位师父的话……

“我这么好看,娘怎么会不好看,等我们见到旁人,一定以为我们是姐妹而不是母女。”时年这话可没有作假,即便祝玉妍要比宋缺还早出道将近二十年,若是单以年龄来算甚至可以当祖母和曾祖母一辈的人。

但宗师大宗师之流,若细究寿数,完全可以按实际年龄折半来评估大致的年龄状态,甚至折减得更多,祝玉妍如今也未尝不能说是风华正茂之年。

“就你嘴甜。”祝玉妍的唇角慢慢泛起了一缕轻快的笑容。

正如时年所说,在这个世界她不需记得自己是阴癸派的宗主,所以也同时不需记得时年是魔门圣君,两人之间原本便因为多年不见而有隔阂的相处,现在去掉了上下级之间的联系,反而有了突破进展的契机。

而她也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楚,徒弟和女儿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婠婠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但她在婠婠身上寄予的更是她此生无望突破天魔功十八层的遗憾,也因为希望她不要如自己一般被男人欺骗,时常对她严加管教。当然她也希望她能秉承魔门妖女的本性,心性洒脱,处事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