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歪头看向陆逊。后者波澜不惊,表面上在听课,案上摆的却是不相干的书卷。

目光从他脸上掠过,被一箭射死的记忆又乌云压顶似的涌上心头。孙婺继而想起那件事的前因后果,以及她还没来得及回忆的后续,渐渐的,愤怒、怜悯、愧疚……各种情绪织成密网,让她透不过气来。

白天心里五味杂陈,晚上回到家仍然不能安心,孙婺便同孙尚香商量:“虽说咱们没收到请帖,陆绩亲口同我说了,我们想去赴宴便可直接去。要不然,你明日同我一道去陆家赴宴。”

孙尚香半信半疑,“我见你一整天都在瞌睡,从不曾和陆公纪说话,你莫不是想吃鱼想疯了,说这些话来诓我。我可不去,被赶出来的话怪丢脸的。”

“我与陆绩这样的关系,你怕什么。”孙婺继续劝她,“他好歹也是陆家长辈,一家之主,自然不会任凭别人将我们赶出去。”

许是也垂涎鲈鱼,孙尚香没经得住劝,最终还是应了下来。应完,她又转头问韩微:“微微,你去不去?”

韩微原本坐在塌边一言不发,只乖巧地听她们讲话。被这样问了,这才略显迟疑地点头。

孙婺本没想到韩微这茬,这孩子虽与她们一同生活,但从来少言寡语存在感低。孙婺没什么兴趣照顾孩子,作为长辈常常失职。不用她劝,韩微自己愿意出门也好。

于是,到了第二天傍晚,华灯未上,孙婺便领着她们去了陆家。

眼下的陆家布局虽无不同,却比记忆中更加整洁。残破的窗门修补好了,院中的野草被连根拔除,水井边的苔藓也消失了踪迹,整个焕然一新。

陆家大办宴席的用意其实很明了——陆康在世时死掉的那一半陆家人,给陆家祖宅蒙上了太久的阴影。除旧迎新,直到现在,上一辈陆家人的印记终于被消除,陆逊和陆绩站到了这舞台的最中央。

陆家更新换代的两人正准备迎客,见到孙婺几人,陆绩笑得自然,而陆逊极是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