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弟妹,我高兴,真的,咱每不是孤家寡人,多好。”

武大想着那日桌上,金莲说与他柳嫂子家那意思,连柳大娘也敲边鼓,说是桃源村百年来,人丁越发少了,如今好些年没娃娃降生,前任村长曾出外边寻医求问,隐约与人说了村里情况,医者大夫无一例外,都说是村子蔽塞,彼此间成亲,时日久了,后代轻则怪病不断,重则绝后也是有的。

当日柳大娘却這么说的:“大郎,你现是咱桃源村人了,什麽话大娘一概说了,外头世道乱,官家无道,佞臣横行,前头村长就不让俺们出去,更是不让外头知晓咱這处所在。”

柳大娘又道:“如今是没得法子,再加上我那妹子是愿意的,说是要你点头了,她家中还有几亩薄田,建房却是有的,勤快耕种,吃用尽够,端的就看你如何了。”

总之,甚么好处坏处都说的明白,虽未免没有借武大外来人的架势,可武大却并不介怀,只一味高兴。

瞧着武大恁个样子,金莲亦是眼眶红红,微偏过头去,不忍看他。

她曾经做的不是人事,手里是遭了人命的,本该下十八层地狱,天可怜见,如今她是瞧见武大比之她,更是可怜人,卑微到尘埃里头,轻易抬不起头来。

那一刻,金莲眼中满是悲悯。

听武大仍旧道:“不怕弟妹笑话,以往我想只守着你跟二郎并迎儿,老了过继个你俩生的哥儿,這也就罢了,现今往后一想,我得替迎儿考虑,我瞧着柳嫂子必不会为难她,说不准真能过下去。”

金莲见他有意,反奇怪道:“大郎既是乐意柳嫂子,为何這两日要躲着不见?凭白让多好媳妇飞了,若是她恼了你,看你怎的消停。”

武大老脸笑开,更像苦树皮干了水一般,道:“我凭的高兴,一时遭不住,我、我這却瞧瞧她去。”

说着要走,被金莲一把喊住。

“大郎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