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贵人还拉了拉淳常在的袖子,示意这呆子别再吃点心了,看戏要紧。

“六阿哥与怀宁是习惯了这丫头在身边儿伺候的,若是贸贸然离了身边,怕是要哭闹个不停。”安陵容说话的语调放缓了不少,听着似乎挺有诚意地在解释,“福晋许是还未曾有抚育孩儿的经验,这孩子哭闹得多了,这精气亏损得难免严重,到时候若是皇上问罪下来,只怕福晋心中也难免不安乐,反倒会扰了福晋养胎。这丫头虽不中用,留在身边做做杂活儿也是好的,就不劳烦福晋费心了。”

这话虽说得客气,但话里隐隐蕴含着的‘阿哥公主不比你一个劳什子福晋来得紧要’的意思还是被众妃精准领略到了,一时间都在不住偷瞄孟静娴的脸色。

孟静娴面色一僵:“怡嫔娘娘考虑周全,倒显得妾身失礼了。”

“无妨。”安陵容笑吟吟道,“早听闻福晋是大家闺秀,臣妾往日觉着自个儿粗笨,还不敢与福晋这等灵秀之人多加交谈呢。如今也见了许多回了,这才发现福晋的性子竟这般朴实无华,到底是果郡王有福呢,能娶得这么一位淳朴良善的福晋。”

淳朴良善?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变着法儿骂孟静娴蠢罢了。

城府浅得诸如祺贵人之辈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80章

几乎是快被人指着鼻子骂蠢货的孟静娴拧着眉头,仍旧尽力维持着脸上的温和笑意:“如此,是妾身冒昧了。若真如娘娘所说,是因着妾身如此贸然之举才扰了六阿哥与怀宁公主的清净,妾身实在愧疚。”

“是呀。”安陵容也跟着十分忧虑地附和道,“正如方才祺贵人所说,六阿哥与怀宁尊贵之身,是怎么呵护都不为过的。只是……”

她这副瞧着孟静娴担心她下一刻就要气撅过去的模样叫大家心生焦急,只是什么,你倒是快些说呀!

安陵容手里捏着绢帕,对着太后忧心忡忡道:“如今福晋怀有身孕,正是紧要的时候。怎得身边连一个可心的丫头都没有呢?其实福晋也曾多次开口讨要臣妾澜依这丫头,只是臣妾为着两个孩子,这才婉拒了福晋。没成想,福晋如今还惦记着澜依呢,难可见是果郡王府上没甚叫福晋觉着舒心的奴才。太后娘娘请恕臣妾多言,福晋如今是头一胎,正是需要精心伺候着的时候,若是平时身边儿还没些个得力的人伺候着,着实叫人担忧。福晋脸皮薄,不好明说,不若就由臣妾厚着脸皮,替福晋求太后赐下几个懂事的奴才跟在身边儿伺候罢。”

太后听了,没有生气,那副沉思的模样瞧着似乎真的将她的话给听进去了。

孟静娴养得光洁漂亮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之中,那样密密的痛感叫她心智愈发清明,她可不想身边儿多了太后赏的奴才!不好打发不说,说不定那些人还会按着皇帝与太后的意思监视她与王爷。

若是再碰上些心思狐媚的,趁着她身子不便去勾引王爷……

孟静娴心中快速闪过许多可能,抬起头时仍挂着那副温柔大方的笑面:“劳怡嫔娘娘挂怀了,如今妾身怀有身孕,王爷也常在府中陪伴,王爷性子随和,原是不爱身边围着许多人伺候的,因此妾身也有意少叫人围着伺候。如今身边伺候的人虽少了些,却是正正好,若是府上贸然多了些生人,妾身难免担心会冲撞到这肚子里的孩子。”说着,她微微垂下眸,抚了抚小腹,“怡嫔娘娘同样是做了额娘之人,想来是能够体谅妾身的。”

安陵容微微一笑:“王爷很是体贴福晋呢。”

其余的话,倒是不多说了。

敬妃见气氛松缓下来,也跟着打趣道:“果郡王成亲前是何等肆意潇洒之人,如今成了亲,要做阿玛了,性子也变得稳重起来,知道疼人了呢。”

孟静娴抿唇一笑,手却不自在地攥成一团。便是心中伤怀,她也不会在这些女人面前露了怯。她渴求的从不是名位权利,国公府出身的小姐,眼皮子自然不会那么浅,与王爷相比,其他男子不过尔尔。

如今王爷……虽对着她仍是客气有余,亲密不足,但他们已经要有一个孩子了。

有了这个孩子,假以时日,王爷一定会回给她同等的情意。

听了她们说话,太后倒是若有所思道:“如今老十七福晋身子重了,再如从前简朴那般反倒不好。不如哀家赐几个伶俐的宫女陪着你回去,也好叫哀家安心。”

为什么是伶俐的宫女,而不是稳重的嬷嬷,太后的心思虽没有明着说出来,但在场之人也已经明白过来了。

这是在给果郡王塞小老婆呢。

太后似乎也察觉出孟静娴的脸色实在太过难看,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你是老十七的福晋,多几个伺候人的奴才罢了,自然当得起。若是有不可心的,你瞧着调教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