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下,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今剑凝神去听,正好听到陀思妥耶夫斯基喟叹般的话:“人类啊,就是这样罪孽深重又愚蠢不堪,明知是挑拨离间的奸计仍无法停止自相残杀……所以啊,才需要有人站出来净化这世间的罪孽。”

少年听得兴致缺缺,抬头仰望高楼间的一线蓝天,眼角的余光却忽然扫过一处不寻常的反光。

那是……

“就像……这样。”陀思妥耶夫斯基倏尔一笑。

远处的枪声与近在咫尺的拔刀声同时响起,今剑自墙头一跃而下,利用刀面的反光干扰灵力狙击手的视线。狙击手一枪打偏,不待第二声枪响响起,少年已经拦在了太宰治的身前,带着他几步退入狙击手的视线死角。

“一派胡言。”少年收刀入鞘,为费奥多尔的理论标点注脚。

“人类的确是这样的生物,愚蠢、平凡又自私。自顾自的许下承诺又自顾自地死去,任意将感情作为玩具把玩又丢开,互相猜忌、自相残杀,总在蜉蝣一样的生命里追求所有不可能的东西,拥有了就随意轻贱、又在失去之后痛哭流涕……”

灰发少年低着头,握刀的手颤抖着:“但是、但是他们会为了连形状都没有的名为‘情义’的东西交付生命,会为了永远不可能达成的空虚理想孤身赴死,他们用无数个几十年拼成的过去和未来,就算是神明……就算是神明也没有办法穷尽。”

太宰治一时怔住,他低头看着今剑。纵使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少年嘶哑的声音也还是带上了哭腔:“即使为了从没见过的光也要点燃自己,即使冷的发抖也要拥抱别人,即使知道前面有的只是死亡和绝望,也要一次又一次地伸出手去摘那朵一遍遍凋谢的樱花——这些,你难道都看不见吗!”

“铮”地一声,短刀出鞘。费奥多尔连忙躲避,却仍没避开挥刀袭来的男孩。

只是一眨眼间,两人错身而过,费奥多尔的手臂上就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摔倒在地,略过逼到他眼前的滴着血的刀尖,对上了男孩那绝非孩子能有的,藏着深沉悲怆与怒意的血红色双眸。

男孩的手背上有血色,他确信,刚刚的一瞬间,自己抓到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