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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再去的时候,七夜不在,黑发的男人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仰头望着天空。

看到他,男人少见地没张嘴吐出什么使人不愉快的话,黑发垂落在肩头,五条悟忽然想起有一次来这里,男人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七夜在给他剪头发。

一缕缕发丝掉在报纸上,午后的暖阳照在院中,男人安静地坐着,眯着眼睛。只有在七夜面前那男人才会收起爪牙,乖巧得像是家养的猫咪。

“小花火在哪里?”他问道。

“走了。”男人没有看他,只是望着天空:“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时的他,是被抛弃的家猫,而并非失去食物的野猫。

“小花火这几年一直没回来过?”分别时五条悟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她每天都起得很早,推开公寓的窗户能看到天边的乳白色。她开始写信,她在这里的生活,遇到的人,做过的事。七年,她搬了五次家,写了无数封信,扔掉了一个又一个墨水的空瓶,钢笔装满了好几个笔筒。

她给了甚尔电话,给了他地址,写了无数封信,那些信件睡在信箱和院子里,至少有一年份的没取走,甚尔肯定读过,却没有回复。

她的念想就像一颗石子,有时候,她甚至在想,那黑发的少年是否是一个虚构的存在,是她在极端的孤寂中创造出来的家人,以此抚慰她作为女性受到的蔑视,和作为学徒受到的责骂。

她不能回来,一旦回来,一旦见到他还有她熟悉的一切,她就会全线崩溃。她会抱着他大哭一场后永远留下这里,而不是在每个深夜落泪后发誓要比第二天的朝阳起得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