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自然也是玩笑话,这菱洲仙子自从监管蟠桃园后,园里的一草一木皆是她精心照料而成,自是心生疼爱。

如今这菱州仙子身在局外,不知探春与王母娘娘所打的究竟是什么赌,又与这绛珠仙子有何关系,有心想要一探究竟,又怕误了姐妹之事,只得借口惦记蟠桃,实则是慰心中生出出的惑。

如今又听黛玉这几句俏皮话,顿时又松了一口气,知这人又是怕她会闷在心里,特意借机撒娇,更是多了几分安慰,轻轻拉过黛玉的手,悄声道:“我哪里会和你置气,只是稀奇罢了,这时候本是你大放异彩之时,如今怎会站于后方,眼睁睁看那两人生出赌约,这其中又出了什么变故?”

黛玉垂眼,微微一笑,“若姐姐不知道那才是好事,我如今卷身于其中,也多希望能不知道这些事。”

迎春听出她话中之意,顿时有些心疼。

她常年随元春身后留在百花宫中,极少接触外界之事,就连如今瑞凤放出还是从湘云口中听闻。

她本与偏财神交好,在凡间又做过一双姐妹。如今见她在殿上陷于困境,本有心协助一二,可奈何多年而来的性子,竟让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就连劝慰都不知要从何说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赌局定下,在心中暗自为她祈福。

偏财神刚才所为,最终成了蟠桃会上的一个插曲,转瞬好像就没有人惦记了。

妙玉隐于女仙队伍最末,远远能看到断尘的身影,断尘眉头轻皱,似在刻意隐忍,直至偶尔转身时对上妙玉的视线,这才安抚的对她笑笑。

偏财神这一变故,虽非偶然,却来得太巧妙,于妙玉和断尘而已,更像是提前做了一个警醒。

好像在无言告诉他们,这九重天上的一切,尽在天庭的掌控之中。

嫦娥的起舞虽是绝妙,众人却看得兴意阑珊,每人心中各自起了心思。每每对视,再相顾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直至王母娘娘醉酒,蟠桃会这才到此结束。

警幻仙姑与兼美仙子跟在王母娘娘身后离了大殿。

临行时,兼美仙子转身看了黛玉一眼,这一眼藏了万千情绪,眸光微微闪烁,似在告诉她,一切皆要当心。

众人如鸟雀般散开,黛玉脚步匆匆,回了潇湘宫,刚一入宫,就看到已经站立在竹影下的探春。

探春道:“我还以为你能速速归来,却不想你还要蹉跎到现在。可是殿上又起了什么变故,能吸引住你的脚步?”

黛玉笑笑:“急不得。若入幻境,定然要天时地利人和,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还不如留得时机,指不定哪一处就露出了玄妙。”

“哦?那你迟迟归来,可是看到了什么玄妙?”

探春已经用仙术化了常服,伪装成凡间女子的模样,缺了几分戾气,倒显出了几分少女的娇憨之态。

“那日我和清和仙君商议了片刻,又想起了王母娘娘的三把钥匙,如今两把我们已知身在何处,而最后剩下的那双金耳环,我思索了很久,就在方才,觉得好像已经找到了。”

探春退后半步,再细细打量黛玉的表情,似在看她有没有开玩笑。

黛玉笑着摇摇头:“你有没有觉得,兼美仙子看起来不太对?若说我们十二仙皆是戴罪之身,那兼美仙子又何罪之有,偏偏是因为身居太虚,又是太虚幻境司主警幻仙姑之妹,却要成了头一个入太虚之人,岂不是太过荒唐?”

“再者,天界皆传,正是因为她的献身,这才有了薄命司,那如此一来,薄命司成立的初衷又是源于何处?”

探春摇摇头:“若她本就不愿呢?在这天庭上,又有什么事是真正的称心如意,左不过是临危受命,被迫出征罢了。又不是任何人都像你这般肆意洒脱,真真什么就不在乎了。若真是这样,那到时,我留于人间,自能有我一番造化。”

黛玉笑道:“且不说造化如何,我素来只相信天命掌握在自己手中,由此,今日和娘娘说天命何为之时,那般胆大妄言。本来这诨名就在天庭保留了许久,又何必在意,左不过是闲人议论一二,旁人所言,又与我何干?”

探春叹道:“你倒是洒脱,这般不计后果,怪不得那位要处处针对于你了。”

话音刚落,潇湘宫外小仙娥急急来报,就见身后进来了妙玉、断尘、断痕三人。

断痕原是有要事与黛玉商议,一入正殿,却见到这副模样的探春,倒也愣在了原地。

上次二人本就不欢而散,如今再见面,反倒有几分尴尬。

妙玉与断尘浑然不绝,断尘又速来好脾气,眼见两人双双沉默,只当是从未听说过彼此姓名,又忙不迭介绍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