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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培公抹了一把额上冷汗,连连叩首道,“臣罪该万死——前日使节进入北京,臣等一览主公之檄文,深感不妥,恐此文一发,我朝为天下众矢之的,如此社稷危矣,故此连夜呈请李相、张公及列位大人合议,卑职与诸公均以为事关重大不能定夺,故联名请钦使大人暂留京师,待拜见主公之后再议,”他战战兢兢的抬头分辨,“当时之时,主公大队人马已至山海关,且京师之内有杨起隆、台湾郑经以及南周吴三桂等使节来贺我军之大胜,各方细作间谍极多,臣等恐走漏消息,且一、两日就得拜见主公,故决意不遣快马请示,乃亲身与主公领罪!”

林风怒色稍敛,点了点头,“其事可辩、其情可恕,培公做事还是稳当的,”话锋一转,“不过此罪也不可不罚——周昌未得请命而擅留使节,着革去大汉军总参谋长职务,原职留用戴罪立功……”他瞟了周培公一眼,干咳一声,“……咳……咳……此事可一不可二,为免日后再有此类误会,从今往后,本王的近卫军以及宪兵部队一众军官任免升迁,由寡人亲自决定,总参谋部不得干涉——培公,你意下如何?!”

周培公呆了一呆,偷偷瞥了林风一眼,随即再次拜倒,大声道,“主公宽厚,臣等钦服!!”

林风长长的嘘了一口气,亲自走下堂来,将周培公、李光地和张英等人一一搀扶起来,改颜笑道,“诸位先生请起、请起,呵呵……诸位爱卿也起来罢,”他拉着周培公的手,亲切的道,“培公一向多智,与孤出生入死情同骨肉,寡人打下的这点基业,可以说你有一半功劳,实乃国之柱石——不知此次传檄天下到底有何不妥?!”

“主公明鉴……”周培公抱拳苦笑道,“此事明尔,如今我大汉虽克复辽东、拓地千里,然久战兵疲,库藏空虚,而主公却以一纸檄文挑衅天下诸侯,此事……咳……咳……此事真……”他看了林风一眼,低下头来小心翼翼的挑选着词句,“臣以为此事真过于……那个‘莽撞’了……”

“哦?!”林风哑然失笑,转头四顾,“诸公亦是如此认为?!”

李光地神色肃然,上前施礼道,“启禀主公,此次大军伐辽,我朝一共动用民夫十六万七千余人,参战兵员步、骑、炮共四万六千余人,兵戈数月,远师千里,费币近三百六十余万两,耗粮近两百万石,如此巨损,此诚为开国以来之未有也!!”他瞪大眼睛直视林风,“臣,汉相李光地,负主公重托执国家民政,尝阅直隶、绥远、宁锦、奴尔干各地民籍账册,问各地衙门民情言语,百姓皆曰辛苦疲惫、生计艰难不堪重负,如斯凄惨,公应休息养民,实不宜再启战端也!!!”

林风尴尬的捏了捏下巴,苦笑道,“这个……这个,我说不会这么惨吧?!”他忽然想起一事,朝李光地笑道,“晋卿不要着急,这次我打下了辽东,战利品还是挺丰厚的,不信你算一算,咱们一共缴获了一千多万两银子,老实算起来,可不是还有得赚?!”

李光地愣愣的瞧了他半晌,不能置信的连连跺足道,“主公何其糊涂也!——如今我朝缺粮缺米、百姓无衣无食,且漕运断绝已有两年,纵然有银又有何用?!”话一出口,他立即后悔,急忙请罪,“光地出言无状,请主公赐罪!”

“没事,没事,别人骂不得我,难道晋卿还骂不得么?!”林风摆了摆手,“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麻烦,那今年百姓们岂不是非常难过?!”

“幸赖主公远谋,年初播种的那个什么‘金薯’和‘洋芋’确实乃夺天地造化之妙物也,”李光地神色稍缓,“臣本以为这南方之物在北方未必可以种植,却不料其物性倔强,不苛求田地晴雨,且产出为米、麦数倍,如此,我大汉黎民方才无粮慌之虞!”

“是吧,我说事情还没这么严重,老百姓虽然辛苦了点,但红薯土豆还是有得吃,晋卿你就别先咋呼了!”林风笑嘻嘻的道,“这些粗粮还是能填饱肚皮的,当然你也别说什么‘夺天地之造化’,说得跟人参果似的,那能有怎么玄乎?——记得了,回头召集所属司官,给各地衙门发文,来年命令百姓必须多种点,这东西我还准备当战备物资用的!”

“微臣谨遵主公之命!”李光地急忙躬身拱手,欣然道,“那主公是同意修养民生,不再传檄天下了?!”

“啊?!我有这么说了?!”林风大惊道,“我只说明年咱们得多种金薯、洋芋,可没说不发檄文吧?这哪跟哪儿来着?嘿嘿……晋卿你可别开玩笑。”

“启禀主公,”周培公插言道,“主公可知,如今我大汉兵力紧迫之极,前月科尔沁突然参战,我汉军除了主公的北伐大军之外,宣化赵蒙古、宁城王平辽两处重镇亦曾卷入战火,虽然颇有斩获然损失却也不小,现更拓地千里,又设奴尔干马破虏一路大军镇守,而今师老兵疲,建制残破未得增补,若是主公檄文传出,天下诸侯群起而攻之,我军将何以应付呢?!”

林风笑而不言,转头目示汪士荣,汪士荣会意,走上前来朝周培公、李光地等人行礼,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培公勿急,吾主早有准备——此次我军从辽东南返,就曾征发了一万余新兵,而此次大战,据某参阅战报,宣化赵蒙古与宁城王平辽两处据城而守,军力损失微乎其微,充其量合计不过千余罢了,故只待新兵练成,我军除可将各处军镇补充齐整之外,还可另行组建步兵第七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