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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这里,他转首四顾,见厅内大臣一齐怯怯私语,他顿了一顿,提高声气,把这些嘈杂的私议压了下去,“……贼南北来犯,军马共计约二十万人,乃我朝开国之未有也,窃以为,此正大汉危急存亡之秋,望诸位大人群策群力,辅助主公共度难关!!”

林风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周培公退回,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诸位爱卿,刚才培公先生说了敌情,大家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可能是这个消息太过突然,议事厅内的一众大臣大多惊讶多过镇静,一时之间俱俱无言以对,见气氛沉闷,一旁的李光地轻轻咳嗽,朝林风行礼道,“主公明鉴,非光地推诿,只是这兵戈杀伐一道,却非属下所擅,不过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知我军眼下可用之兵若干?!”

林风微微沉吟,心下算了算,“现在我军有共有海陆两军,其中陆军在外有七镇大将,由北至南,分别是奴尔干马英部、宁锦王大海部、宣化赵广元部、大同赵良栋部、保定孙思克部以及安徽的周球所部和刘栳泗部队,连同在北京的三个近卫军,我大汉陆军一共有十个军,其中火枪步兵约六万出头,炮兵约两万余人,骑兵四万余骑,总计十二、三万余人;此外,还有两支海军舰队,目前伏波中郎将施琅将军之第一舰队已经在天津、营口、葫芦岛、菊花岛、旅顺等地开港屯兵,连同第二舰队之杨海生将军所部,共有大小船只近两百余艘,水兵七千余人!……”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笑,对李光地摆了摆手道,“不过海军恐怕是难得指望的,这个想来你也晓得,这两年咱们所谓的‘海军舰队’都在一门心思做生意,几百条船听上去似乎不小,其实能打的也不过几十艘,其他的都是捞银子的,而且这里面还有不少本来就不是海军的船,只是各大财阀看为求庇护,委托船队随军行动罢了!”

海军的事情李光地当然知道,作为帝国丞相,因为专业分工的关系,他很少过问军方的事情,不过这里却不包括海军。

目前大汉的“海军”确实很难把它联想到军队上面去,这支舰队除了上次在迎亲事件上露过一次脸之后,几乎就一下销声匿迹了,除了台湾方面之外,各地诸侯甚至汉军高层内部都有不少人忘记了这支武装力量的存在,不过作为执掌行政的最高官员,李光地还是清楚的知道这支舰队的功用,实际上海军发展到现在,早已成为了汉军政府的一项支柱产业,在如今全国战乱的情况下,运河糟运不通、陆上堡垒林立,帝国与南方的商业运输活动,泰半都是通过海运来进行,所以如今的“大汉海军”在几大财阀的银弹攻势下,几乎成为了职业的商业雇佣军,至今为止,它还从来没有通过一场战争来证明过自己的存在。

林风一想起这件事情就感觉非常搞笑,实际上他本来对海军一直是极为重视,曾对这支部队寄予了极大希望,所以在建军之初,他就频繁的造访军港,不过后来才发现搞海军还真的是一项大工程,而且决计不是什么两年、三年就能够搞定的事情,而在这个缓慢发展的过程当中,更令他目瞪口呆的是官兵们的变化。

在最早的时候,派去干海军的都是汉军之中最为凶悍的一部分军人,不过在日益浓厚的商业大背景之下,这些人竟然已经慢慢开始朝商人这个角色转化,林风曾在检阅的时候发现,海军舰队里的军官越来越象商号里的“掌柜地”,不少军人非常熟悉海岸线各地的物价以及特产,一扯到这个上面人人口沫横飞头头是道,而相对于他们的海战专业来说似乎并不是很行,对于他们来说,战舰上装配的大炮威慑大过实用,在中国海这片地面上,除了郑经的台湾舰队,也没有那支力量胆敢找他们的麻烦,不少水手和军官一年到头根本没什么机会开上两炮,更别说接舷战之类更高级的玩意了。

林风在很早就发现了自己在海军建设中犯下的重大失误,实际上他在潜意识里给海军的总纲领来源于《大航海时代》这款游戏,象经营商会那样发展海军,经济目的一直压过了军事目的,虽然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现在看来,这样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海军在短时期内急速膨胀,并且同时给帝国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坏处就是帝国海军的商业化,对海军职业化以及国家化极为不利。

在场的大多数大臣都了解这件事情,所以尽管气氛如此严肃,但当林风一说起这支“海军”来,大臣们都忍不住偷偷发笑。

笑声稍歇,李光地看了周培公一眼,皱眉道,“臣常听人道,我大汉总参谋部一直在谋划民团一事,据官坊流言称,如今我大汉除了这十数万正规军士之外,尚有数十万民兵,若此事属实,御敌岂不是小事?!”

周培公闻言摇头,对李光地客客气气的作了一个揖,“李相误会了!”他耐心解释道,“所谓‘民团’一道,乃是自去岁东征之前着手,本意只是为了防备宵小作乱,警示人心、绥靖地方,故我总参衙门派大批军官前往各府、州、县整顿、收编大户之私兵,时至今日,在册团丁青壮之数虽有六、七十万之众,然其训练不过农闲之数十日而已,且编伍不整、兵甲不全,农丁愚昧,出乡数十里即不辨方向、不明道路、不知官将、不通方言,而用之剿灭本土零散土匪、强盗或可勉强,但若是离乡背井,异地而战,其战力即十去其六矣……”他耸耸肩膀,苦笑道,“李相、诸位大人明鉴——据总参谋部谋划,民团乃我大汉之副兵,可以监督粮草,可以警戒后方,可以防守城池,却绝对无力与敌军之精锐对阵野战!”

李光地一阵默然,随即转身对林风道,“启禀主公,如今春耕未毕,各处人丁吃紧,此时开战,来年的收成怎么办?!”

确实为难,林风正为此头疼万分,“晋卿先生,这次战争非同小可,本王略略算了算,若要保障大军征战,至少也得征发二十万民兵保障后勤!……”他拍了拍脑袋,“而且要远征山西、安徽,这没几个月是回不了家的,不知道先生有什么好方程没有?!”

李光地叹了一口气,躬身道,“如今战事迫人,敌我誓不两立,咱们大汉不战也是不行的!”他直起身子,皱眉道,“我朝疆域横跨雄关内外,故冷暖不均,臣昨日翻阅公文,据各地地方衙门奏报,如今直隶保定、正定至滦州山海关的耕地俱已翻土下种,可关外宁锦、奴尔干等地冻土坚固,至今尚未翻耕完毕,何况诸多开垦的荒地尚需引水沟渠开挖,工程繁琐浩大,若是贸然抽调大批壮丁,后果着实可虑!!”

林风明白他的意思。作为帝国最近最核心的政务,他对春耕工作也从来不敢忽视,今年辽东的农业问题岂只是春耕而已?数百万流民的落户与安置,百万饷荒地的开垦和分垅才是重头戏。这两年辽东已经接纳了数百万移民,开垦区域早已从辽河平原开始从嫩江平原一代延伸,除却在水利工程造成极大的压力之外,新开垦的耕地的荒熟也成为了一个国家级难题,去年因为条件简陋的关系,广大移民不得不采取粗放耕作方式来经营农地——这个意思就是说,流民没有花费投入建设灌溉工程,而是就那么部分垅亩的选择相对肥沃的土地丢下种子,任其农作物自行生长,完全靠天吃饭,在地广人稀的东北大地上,使用这种耕作方式,一户农家可以耕种近两百亩土地,多种薄收,从而以面积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