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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开始交涉谈判的时候李富贵在南方也了解到了这件事情的内幕,这样滑稽的事情他以往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英国人虽然傲慢但是做事的逻辑倒是从来不乱,这次李泰国弄出来的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让他实在是看不懂,他立即找到肯特向他询问这位先生的精神状态。

“李泰国先生的脑子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肯特现在已经知道这件事不太好办了,他虽然还不算很了解中国,但是像这样完全不遵照协议的行为想要让清政府接受恐怕十分困难,何况虽然这件事是绕过李富贵做的,但是李富贵毕竟是中国的万国总理大臣,现在闹僵了他肯定要出面,在与李富贵交涉的情况下想要让中国接受事实那可以说是不可能的,肯特知道他不止一个前任说过李富贵是个很难对付的家伙。但是李泰国能够让海军接受他的这种作为必然在国内是找到了靠山的,否则他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不知道内阁里的哪一个傻瓜被他给骗到了,现在的当务之急倒是赶快向政府说明这里的问题。

“他的脑子没毛病?那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真的视我大清都是一帮什么也不懂的傻瓜吗?”李富贵的言辞有些不客气。

“这主要是舰队司令的意思,您也知道北京方面并没有懂得海军的人才,阿斯本上校也是出于维护舰队战斗力的考虑才定下了这样的规矩。”肯特现在想先稳住李富贵,他希望李泰国和阿斯本在北方能够尽快的与清政府达成妥协,这样就用不着富贵出面了。

“是吗?我曾经与贵国海军一长一短的合作过两次,那两次的经历都很愉快,丝毫没有这么些奇怪的规矩啊?他一个小小的上校就这么牛,我还真是长见识了。”

“大英帝国的海军军官都有他们的骄傲,有些事情的确不是我们外交官可以控制的,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一些误会,既然当事双方已经在天津面对面的交涉了,我们就等他们谈出一个结果来再说,好不好?”肯特现在只能采取拖延的战术。

李富贵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吧,暂时我们就看北方究竟能谈出一个什么来,不过我听说那位阿斯本上校扬言要扣下大清海军的这些船只,您最好转告他我作为大清帝国的万国总理大臣是绝对不能允许他这么做的,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我想那就只好把上校先生和他的部下们从船上请下来了。”

这话在肯特听来是一个威胁,一个使用武力的威胁,如果从吨位和火炮数量来说李富贵的舰队的确比阿斯本舰队强,不过英国海军之精良不仅在装备,组织与训练同样时他们战力的来源,肯特并不认为李富贵能吃定阿斯本,但是这是李富贵第一次使用这样的威胁,虽然很隐讳,而且这件事本身有其特殊性,但是肯特还是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的开端。

北方的谈判进行得并不顺利,一方面李泰国和阿斯本的态度的确把满清政府给吓住了,所有人都认为这次这两个家伙是来者不善,有不少人都觉得本来海军就不是当务之急,现在那个阿斯本还叫嚣着要解散舰队,干脆趁此机会就把舰队解散了,把这些人打发走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其实奕欣现在未尝不想把他们打发走,但是事先自己已经把话说满了,如果现在破财消灾李富贵会闹事不说,自己这个面子也实在丢得太大。所以他还是希望能够把这件事办出一个好结果。阿斯本的态度很强硬,对于各种权力丝毫不肯让步,他甚至向清政府发出最后通牒,不过北京的那些大爷就算再没有见过世面也不会把他一个小小的上校放在眼里。宝鋆最后还是从李泰国身上下手,他真的许了李泰国一个第一海军大臣的头衔,年奉五千英镑,这实在是个很诱人的条件,李泰国接受了之后反过来做阿斯本的工作,他们商定暂时接受清政府的部分条件,等到舰队站住了脚到时候再阳奉阴违,清政府又能怎么样呢?

最终双方商定新舰队由中国选派一名武职大员担任“汉总统”,阿思本担任“帮同总统”,任期4年。舰队的一切事宜由两总统协商办理;舰队作战应听从兵部的节制调遣,行兵进止由中国主持。表面上看起来这一套的确算是挽回了中国对这支舰队的主权,不过李富贵并不这么看,毕竟船上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英方的,一个汉总统未必能管什么用,更何况北京的那帮武职大员能有几个好的,阿斯本只要让船从风浪里走上一趟,保管这位汉总统以后再也不敢登船了。

事情果然让李富贵料中,汉总统居然是李富贵的老朋友德兴阿,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李富贵不禁一阵天旋地转。不过奕欣也有他的苦衷,目前的朝廷因为接受李富贵的教训所有新军的将领都不再任用汉人,相对来说陆军比较好办,还有蒙古人能帮他们撑一下,可是想要把这些草原之子送到广阔无垠的海洋上去简直就是强人所难了,因此这位海军汉总统只能由满人担任,这个选择面就实在是窄了一些,有军功的无非就那么几个,再刨去绵愉、官文这样功高位重的,数来数去还就德兴阿在战场上呆的最久,还有一些战功,因此就把他给选上了。

阿斯本还真的像李富贵所猜的那样准备了一套海上过山车来招待德兴阿,可是没想到德兴阿上船转了一圈一听说阿斯本想要出海立刻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舰队出海,颇多糜费,我看还是在港口里操练一下就可以了。”

阿斯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检查了自己的听力以后立刻开始怀疑翻译今天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几经确认之后他也不再跟德兴阿罗嗦,等到德兴阿上岸他就直接生火起锚出海,丢下德兴阿在岸边大骂。

实际上德兴阿的观点在满清的官场里还是有一定市场的,自从这支舰队买来之后北京很多人都觉得腰杆挺直了一些,他们认为洋人和李富贵所凭持的轮船之速,洋炮之远现在大清终于也有了,再不是大鬼子、二鬼子们所独有了,这支舰队放在北方,只要大家经常见到,则见惯而不惊,以后大鬼子、二鬼子们就渐失其所恃了,至于是不是要操练使用倒在其次。

北京的海军风波及以平息李富贵也就不再管他们了,从内心来讲他也想看看这支舰队最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李富贵现在为越南的事情着实有些上火,作为这次远征指挥官的吕西安中将在到达越南后立刻攻克了西贡,等到北方谈判完成之后连顺化的要塞也拿了下来,河内看来也很难守住,事情已经很明显的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