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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规矩,如果对方真的被晋军包围,陷在军阵中被擒,那么不管对方是否是出来说宣战词的,士兵们都有权活捉他,并可以在事后指责这人耍无赖,宣读完战争誓词后赖在战场不走,以拖延开战时间……

听到赵武这命令,中山国的将领再也不顾愤怒了,他们慌慌张张的调转车辕,不顾形象的往回奔跑。

晋军军鼓再变,听到军鼓变化后,头彻行的士兵放慢了脚步,与此同时,攻击方阵尾部的盾兵加快脚步往前奔跑。稍停,长戟兵开始向方阵两侧移动,弓弩兵向方阵中央集中。

晋军的军鼓声再变,此时,一层盾牌已经搭在头彻盾牌之上,形成一个阶梯型的斜坡。无数闪亮的戟尖从盾牌的缝隙中伸出——乌龟流大师赵武使出了自己的惯常伎俩:刺猬大战。

晋军原地踏步片刻,整理好队伍继续推进,此时,对面的中山国军队更加混乱了。有些中山国勇士忍受不了晋军带给他们的巨大压迫感,他们鬼叫一声,不顾军令冲出自己的阵型,义无反顾的向晋军发起绝望冲击。

也有些中山国勇士高声斥责同伴,要求他们听从号令,整理好自己的队列——他们的高声嚷叫恰好掩盖了军令的传达。

任何军队中不乏懦夫,中山国军队开战前斗志昂扬,但晋国军队依靠自己严密的组织型、巨大的压迫感,摧残过数不胜数的斗志高昂的军队。中山国军人做的不比别人的差,也没比别人好多少——在部分勇士向前冲锋的时候,也有部分人调转车辕向后方奔跑;还有些人虽然没有相后跑路,但他们站在原地、眼珠乱转、面色苍白、双手发抖、拿不稳武器……

“原来是群公子哥和农夫”,回到自己本阵的赵武不屑挥了挥手,田苏在战车上升起的一面旗帜,而后举起另一面旗帜挥动——随着他的挥动,一直注视这个方向的军官大声下令:“弓弩兵,上箭,张弓……”

韩起在赵武身后感慨:“两支军队交战,不熟悉的人匆匆一看,中山国的军队做事礼节周到,他们反而像中原人,而我军把所有的规矩都打破了,像个蛮夷。”

赵武嗤的一笑:“人不能对牛弹琴——中原的礼节只能面对中原人,无需面对蛮夷讲礼仪。等回到中原你看看,我保证比贵族还像贵族。”

伴随着赵武这些话,是万千弓弦的响声,无数只箭杆漫天飞舞,像闻到血肉味的秃鹫,乌压压一片扑向那些单独冲锋的中山国勇士。陡然间,勇士们穿上了一件新衣服:这是件‘以鲜血为经,以箭杆为纬’,纺织出的血肉衣服。

对面的中山国军队鸦雀无声。

晋军的军鼓再次响起,晋国武士随着鼓声发出了一声大喝,他们停下了脚步,几声拍节过后,晋国军人随着鼓声一步一动的向前推进,鼓声的间歇里,士兵们整齐的敲击着盾牌,或者用戟杆敲击着地面,或者用力跺脚响应着鼓声。

啪!啪!啪!……嗬!嗬!嗬!……咚!咚!咚!

鼓声、敲击声、呐喊声轮番响起,这是晋军惯用的心理战术。随着攻击方阵的推进,晋军虽然没有再发一箭,但那一道道声浪形成了冲击波,不断的摧残着中山国士兵,他们惊慌失措,他们茫然无招,他们目眩神迷,他们站立不定,他们挤成一团……

一声凄厉的长号响过,晋军弓弩兵一声怒喝,射出了手中的弓弩。紧接着晋国军官大喝:“弓兵急速射;弩兵自由射——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