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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弓兵的射击急如暴雨,他们不追求准确率,只追求压制效果。精准的射击有弩兵承担,他们在每彻行彻头的指挥下,一行行列队射击——此时,如果居高临下看,晋国军队仿佛在表演大型团体操:首列盾墙开放,盾兵向两翼跑动,晋军的刺猬方阵像剥开皮的桔子一样,露出了里面的果肉。

盾兵移动的同时,戟兵从两翼向中央集结,等他们排列好阵线后,开始向前方推进,在他们的后方,一列列弓兵涌动,他们奔跑到戟兵后方,随着军官的号令整齐的举起弩,然后射击。射击完毕的弩兵留在原地上弦,从他们后方涌上来另一列弩兵超越他们后,跟在戟兵后方发射。

中山国军队被赵兵们急速射,射的东倒西歪。头彻行已经残破,第二彻行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第三彻行陷入混乱……中山国左师无奈,下令:“别整理队形了,晋国人已经冲上来了,等他们冲入阵中,我军就任他们宰割了。传令:全军冲锋。”

第一百四十三章 非对称战争

中山国军队才动,晋军右翼的附庸家族出击了。

《礼记·王制》记载:“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能五十里者,不合于天子,附于诸侯曰附庸。”故此,在春秋时,附庸的意思就是:地盘太小,君主懒得亲自管理,因为那样太耗费精力了,收的税少,付出的管理精力太多,于是,君主就把他们交给大领主,让他们依附大领主求得庇护。

这说法换一个角度,就是:有六个以上的附庸家族才是大领主,否则,只能算中小领主——“六义附庸,蔚成大君”。

能被称为“附庸”的家族其实都是小贵族,他们比一般的武士要富裕,只是因为穷困,履行不了领主义务,故此才托庇与大领主旗下。所以,这些附庸虽然没有足够的兵力,但他们拿出手的,都是精锐——装备精良、武装到牙齿。

众多精锐临时组合在一起成一个队伍,还要托晋国军国主义教育的福。因为长久以来的军事教育,一群晋国农夫随意组织起来,就是一队精兵。而各附庸精锐组成的临时队伍,不用磨合,这些人的军事素养让他们自发地融合在一起。

于是,附庸军像一击沉重的右勾拳,冲中山国军队拦腰击去。

如果中山国军队的阵型严谨,那么他可以发动自己的左翼拦截这股生力军,但中山国军队现在已经分不清左右翼了,他们当中的勇敢者,不讲队形勇敢往前冲,怯懦者也不讲队形——他们掉头往后跑。结果,赵氏附庸组成的杂牌军像热刀切黄油一样,顺利的切入中山国毫无防护的侧翼了。

赵武看的意兴阑珊,他打了个哈欠,催促说:“出动骑兵吧,不要有什么预备队了……对面是一群放羊的,他们压根不知道什么叫战斗,让我们俘虏他们,带回自己家中,让他们替我们好好放羊吧。”

韩起点头表示赞同:“肯定是因为你太无耻了!你不宣而战,直接兵临城下,结果中山国仓促组织不起来军队,只好把国都内的流浪汉与公子哥武装起来上战场。这样的士兵,即使遇到许国人,也能与他们打的有声有色,而你赵武号称是‘晋国最锋利的矛’,跟他们打,纯粹是欺负人。”

确实是欺负人,一直完全铁骑化的军队遇上处于青铜器早期的军队,后者无论战斗技巧与军队的组织性都远远不如前者,那已经不是战斗了。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日落,中山国军队大败,出城而战的士兵不是阵亡就是被俘,被俘着中也包括他们的左师。由于中山国不敢打开城门,他们的败军中唯有最幸运的胆小鬼逃脱了大屠杀,流亡到了别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