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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泉苦笑道:“还有府库官银,没有皇上的谕旨,内阁的批文,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用,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吃了雄心豹子胆,动了府库官银,如今的粮价,能买几石粮米?天灾不只是官洲,而是整个北直隶,数百万人口到处流窜,那点粮米不过杯水车薪,能顶几时,恐怕连个响都没有就没了。”

“是谁?是谁这么大胆子敢买官仓粮米?姐夫你身为一府知府,为什么不彻查?”叶仁宣惊怒道。

柳湘泉痛苦的抽搐了一下嘴角,叹了口气:“贤弟不必问了,此巨贪元凶远非我一个小小知府能奈何的,要想惩治他,救民于水火,愚兄只有进京告御状了。”

柳湘泉讨好的望向韩茹绣,脸上挤出几分可怜的笑容。韩茹绣微笑颔首,眼中波光流转,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诡异和阴冷。

陈烨抱拳施礼道:“知府大人,如今灾民刚现,局势还未到不可收拾之际,何不借鉴一下鹿野镇的做法,先挪用一部分府库官银再在民间募集一部分银两,组织全府各州县镇打井自救,现在是六月,打了井,还能抢种下一些庄稼,这样就会有很大一部分百姓不会背井离乡,守在家里,官洲府的灾情就能降到最低限度,北直隶其他各府大人听闻您打井之事,必会纷纷效仿,这场百年不遇的天灾就会降到可控范围,拖延个把个月朝廷的赈灾粮米也会陆续到达,到了那时这场天灾就会化险为夷度过去,而大人您的功绩也会呈报朝廷,皇上一定会褒奖大人的。”

叶仁宣连连点头,赞赏的瞧着陈烨:“贤侄言之有理,昨日我就对姐夫说过鹿野镇打井的事,姐夫何不一试。”

柳湘泉见陈烨竟敢插话,心中已是不悦,又见自己的妹夫竟然附和,心中更加不悦,冷笑道:“打井?!画饼充饥,官洲地势复杂,本就少雨干旱,我问你们若是耗费国帑打不出井又当如何?这个责任谁负?本官听闻静仁说过,鹿野打井就是你的主意,李值那蠢材受你如簧之舌所蛊惑,昏了头,难道你认为本官也如此愚蠢吗?本官为官多年,见识还不如你一个黄口小儿吗,念在你医治贤侄女的那点子情分上,本官不与你计较,但是本官还是要教训你一句,作为草民还是守好你草民的本分吧。”

叶仁宣夫妇的脸色都是一变,吃惊的瞧着气得脸色青白的柳湘泉,都没想到平日温文儒雅谈笑风生的柳湘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其实柳湘泉之所以如此失态,厉声呵斥陈烨,一半是为自己,一半也是给韩茹绣看的,昨晚陈烨无故失踪,韩茹绣勃然变色,以为陈烨逃走了,曾拉下脸,对柳湘泉冷嘲热讽,让柳湘泉委实的尴尬和恐惧担心,怕因此得罪钱正义,此次进京告御状不肯出力,让自己坐蜡,心中实在是既惊又怒,又见陈烨一个区区草民竟敢如此没有规矩敢插话于他和叶仁宣之间的谈话,因此心中压抑的怒火瞬间爆发。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烨明白再劝下去恐怕就要招祸到身,急忙站起身来,深鞠一躬,苦笑道:“草民谨记大人教诲。”柳湘泉冷哼了一声。

陈烨慢慢坐下了,心里苦笑道,柳湘泉你他娘的真是一头蠢猪白痴!眼神不由自主望向柳兰儿,柳兰儿美眸内全是关切也在瞧着自己。

四目相对,陈烨从美眸内感受到了不加掩饰浓浓的情意。心里一震,我绝不能让她遭受半点磨难!

陈烨再次抱拳,沉声说道:“草民思之再三,有逆耳忠言如鲠在喉,不能不吐。大人如此草率的进京告御状,难道就不怕被反扣上擅离职守,丢官弃民的罪名吗?”

柳湘泉猛地一拍桌子,暴怒的吼道:“放肆!给本官滚出去!”陈烨面露无奈的苦笑望着柳湘泉,慢慢站起身来,深施了一礼,转身向门口走去。

“站住!”陈烨站住身形,眼睛一亮,“陈烨凭你刚才犬吠本官,本官就可按藐视朝廷命官之罪锁拿你,但念在静仁贤弟的情分上,本官这一次就不同你计较了,本官不愿再见到你,马上给本官出去!”柳湘泉沉声喝道。

陈烨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不知死活的蠢猪,还在摆你的官老爷威风,要不是看在你女儿的面上,你的死活与我何干!陈烨长吐了一口气,迈步走出了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