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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阶又是一愣,惊疑的看着大统,犹豫着问道:“臣敢问陛下,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不请旨就将一省按察使抓捕进诏狱?”

大统脸上浮动起古怪的笑意:“是啊这普天之下,除了这小子,还真没有人敢如此大胆张狂,敢不禀奏朕,就将一省按察使私自提溜进了诏狱内。”

徐阶瞧着大统脸上古怪没有怒色的笑意,眼神一跳,恍然的脱口道:“是景王殿下。”

大统嘿嘿笑道:“朕的这个儿子胆大妄为惯了,能干出这种事,天下还真没第二个人敢,这一次要不是瞧他这事办的还不差,是那么回事,朕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哼这个目无君父的不孝之子!”

徐阶瞧着大统脸上不仅没有一丝怒色反而流露出几分赞赏之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微垂双目,心里苦涩至极的一笑,老夫以为抓走吴德兴的是皇上呢,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景王派人干的。看来景王人虽是不在京城,可京城里的些微动静,却依然逃不出他的耳目。这真是裕王和老夫螳螂捕蝉,他景王是黄雀在后啊!

他抓走吴德兴,老夫不用猜就能知晓,他的心性比起裕王来何止狡诈歹毒十倍,裕王要的只是老夫的位置,景王,他要的恐怕不只是老夫的位置,还有老夫这条命吧。老夫真是何其幸运,皇上的两位王爷全都不能容老夫。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景王的心性与皇上何其相似。

徐阶脑海闪电般闪过为官这些年,尤其是位居庙堂与天颜咫尺之间这些年,大统翻云覆雨、乾纲独断、冷酷无情的一幕幕,徐阶不寒而栗,心底暗暗打了个冷战,无论如何,绝不能让景王谋得大位,否则,我大明的臣民不知又要受多少苦难?徐阶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寒芒,官服袍袖内的双手暗暗握紧成拳。

大统静静的瞧着脸色微变的徐阶,眼中也飞快的闪过一抹冷森的厉芒,但稍显即逝,心里冷冷地哼了一声,微笑道:“徐阶,景王派人将吴德兴抓进诏狱,你觉得他意欲何为?”

徐阶躬身苦笑道:“回皇上,若是臣没猜错,景王殿下恐怕是也想为国除奸。”

大统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微露冷笑道:“不过,朕的另一个儿子裕王,如今可是也大有出息,以前只有他弟弟景王敢做的事,他现在也有胆子干了,只不过等他动手时,黄瓜菜已经凉了!”

徐阶微躬着身,静静地听着大统说到裕王语声不自觉转厉的声音,心里暗暗一惊,抬头刚要想为裕王辩解几句。

大统冷笑道:“裕王没有在广东会馆抓到吴德兴,不消一个时辰,裕王府的内府总管,裕王的大伴李芳就带着二十余名王府护卫乔装改变秘密南下广东了。这件事你徐阁老还不知晓吧。”

徐阶脸色大变,惊骇的看着大统,裕王竟然派李芳南下广东收集徐家走私的罪证?

大统冷森道:“徐阶,裕王若真是拿到了你徐家走私的罪证,将罪证放到朕的面前,到那时,面对满朝的哗然,朕就是想保你,恐怕……”

徐阶扑通跪倒在地,眼露死灰之色,裕王、裕王也想致老夫于死地?这、这是为什么?

大统微眯双目,斜睨瞧着跪伏在地的徐阶煞白颤抖的脸色,敏锐的捕捉到徐阶脸上隐隐露出的悲愤之色,满意的微微一笑,轻轻松了一下肩骨,微笑道:“不过你不必担心,一个时辰前,秦十六也带着景王府的护卫出了京城,南下去了广东。”

徐阶一震,悲苦激愤间没听出大统话里隐含的意思,伏地,声音有些嘶哑道:“臣何其幸甚,臣之罪,竟让两位亲王都派心腹前往广东调查臣的罪证,臣虽死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