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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臣罪当诛……”

大统摆手苦笑道:“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你离这么远,又岂能知晓这些。朕知晓,这些年你既要操心国事,又要约束族人儿孙,实在是难为你了。可是朕也难啊徐阶。”

“罪臣在。”

“吸取这次的教训,好好约束他们,不要让朕再难做。”

“是,臣回去就打发徐璠带着臣的信赶回松江华庭,这一次臣绝不再姑息养奸,一定要按族规从严惩处!”徐阶感激涕零的躬身说道。

大统点点头,微笑道:“有件事不仅你没想到,朕也没想到。你心里知晓,这道奏本能让朕如此快的就看到,一是因为阁臣郭朴识破奏本内暗藏着对你徐阶不利的罪证,二呢,是因为朕的一个儿子为了朕,为了列祖列宗的江山社稷,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甚至有那么点对你这个恩人大义灭亲的念头,暗中指使郭朴上的这道本。”

徐阶脸色微变,急忙躬身道:“裕王殿下心忧君父,心怀列祖列宗的江山社稷,对臣不徇私情,检举揭发臣的罪行。臣对殿下能如此秉公执中,心里既感佩高兴裕王殿下能如此为君父分忧,为天下臣民正法肃纲纪,真是皇上的福气,也是大明臣民的福气。又羞愧无地,臣为官数十年,内心一直以操守清廉而沾沾自喜,却不曾想,臣也竟会成为让臣所不齿的贪墨之臣。臣蒙陛下隆恩,没有追究臣的罪责,让臣又有了幡然悔改重新做人的机会,可臣一思想起臣曾做过的不齿之事,臣就五内俱焚,羞愧的恨不得马上死去。”

大统瞧着对自己口诛笔伐,满脸自责羞愧的徐阶,微笑道:“徐阁老太过于自责了。朕说了,你的族人儿孙背着你走私犯法,你又没有千里眼,岂能知晓这一切。再则,所谓铁面无私,也不过是戏本子上说说而已,遍观史册,又有几人能做到不徇私情?你的所为也是人之常情,朕能理解。话说回来,你若当真铁面无私,不徇私情,那你的心性,朕将家交给你恐怕,也许朕就不会这么和你说话了。”

徐阶感愧的说道:“陛下如天恩德,臣感铭肺腑,无以为报,唯有鞠躬尽瘁,以报君恩于万一。”

大统淡淡一笑,双目微眯了一下,笑着问道:“徐阶,你对裕王的那番话,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吗?”

徐阶抬头望着大统,双目泛起泪光,拱手道:“皇上,您对臣相知十年,臣敢说,臣的心思您最清楚。臣刚才所言句句出自肺腑,但有一句不实,臣禽兽不如,苍天不佑!”

大统眼中闪过一抹阴郁,微笑道:“看来朕的这个儿子,还有些本事,他鼓动郭朴,上本参你,你竟然依旧如此褒赞裕王。”

徐阶动情地说道:“回皇上,裕王宅心仁厚,人品儒雅,为人处世,严己宽人,有古君子之风,臣内心甚是敬重。此次裕王没有念及臣昔日的微功,不徇私情,秉公执中,向皇上检举揭发臣的罪行,臣内心确如刚才回奏感愧高兴不已。臣为陛下有裕王这样的佳儿,为大明臣民有裕王这样贤德仁厚的王爷鼓与呼,若不是在君前,臣真想浮他三大白!”

大统微垂双目,脸色已露出不加掩饰的阴郁,静默了片刻,突然绽颜一笑:“刚才朕说了你心里知晓的,现在朕要说你不知晓的,这件事,朕刚才说了,朕最初也没想到。徐阶,你知道躲在广东会馆内的吴德兴去了哪里吗?”

徐阶一愣,忙躬身道:“回皇上,臣不知。”

大统微笑道:“吴德兴人在诏狱,不过将他抓进诏狱的人却不是朕派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