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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走,倒是避免了身份的尴尬,从此,她出门再也不用犹豫再三,考虑该用什么仪仗,因为三山不讲究这些。

孙绰尴尬地笑了:“秋实宫登船,昔日她认识的那些朝廷命妇、宫中贵人却无一人送行,倒是三山商贾,一个不拉地都去送行了。听说,她的幼弟与管家全留在府中,她是孤身上路的。”

唉——高卉长长地叹息。

自从到建康后,高卉就在千方百计地摧残司马燕容的自信心,在各种场合中力压司马燕容一头。她不想再与一个女人丈夫的爱,可能的话,她连文昭也要设计进去。可是,她自小受的教育是“天字出头便是夫”,丈夫就是她的“天”。她不敢把心中的嫉恨彻底表露出来,毕竟自己的郎君也是个聪明人,若引起他的不悦那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选择压迫手段,一点一点地煎熬司马燕容的自尊心。跟郎君这么久,聪颖的高卉没浪费时光,她把丈夫那套所谓“心理战”手段学了个八分,在她想来,地位不尴不尬的司马燕容,被她的种种手段逼迫下,要么服从朝廷的安排,随她乖乖回到三山,要么一气之下,在当地找个人嫁了,彻底一了百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司马燕容比她想象的要刚烈,她至名声于不顾,毅然出走掌握了主动权,从此进退自如了。

进——她嫁给高翼。有高句丽公主高卉的榜样在,她只是另一个私奔女子,三山没人敢冲她叽叽歪歪。但从此,她在后宫的地位不需仰仗高卉,全凭自己做主。至于她在晋朝的名声……哼哼,她都王妃了,晋人巴结还来不及,谁在乎她怎么嫁的?谁敢给她压任务?

退——她不嫁给高翼,在三山找个房子自己生活。凭她在商人中的人缘,凭她在晋朝经营的交际圈,凭她与高翼的关系,日进斗金绝无问题。等她在三山立住脚,再找个人嫁了,自然会成为三山上流社会的一员——还是脱离了高卉的手心。

司马燕容这一走,海阔天空任鱼跃。高卉要担心的是高翼的不满。只要司马燕容将她在健康的遭遇一讲,郎君绝对会看出她在其中耍的小心眼,那么……

高卉意兴阑珊,她懒洋洋地说:“秋实宫走了,我也要走了,明天,明天就走吧。我懒得去鄞州了,直接回三山,免得别人抢在前面告状!对了,孙先生不走,朝廷上的事就拜托了,若有针对三山的决定,还望先生及早通知!”

孙绰兴奋啊。这是把司马燕容的部分工作移交给了他。早就羡慕司马燕容的地位了,建康城谁不羡慕?与三山商人交往密切,可以随时得到三山的新奇玩艺,以之结交权贵门阀,大受欢迎。

最重要的是,拥有这份权力可以任意调动三山马车、免费搭乘三山商船。这年头,皇帝也不过乘坐牛车出行,而三山,一名小商人就能腆着肚子,驾着数匹高头大马拉得轻便马车满城晃悠。

至于免费搭船的待遇,那就更了不得了。孙绰做过三山商船,他知道商船的快捷。

建康至鄞州,陆路走需十余天的路程,乘船走,早晨上船下午到。以前司马燕容就常带着贵妇,娉娉婷婷、花枝招展地赶早登上三山商船,下午抵达鄞州,大肆采购一番后,在船上过个夜,第二天逛逛风景,下午往回赶,当晚就能睡在自家床上。

这年头还没有旅游意识。贵妇们能想到的不过是去逛街购物,鄞州多胡商,那里便成了贵妇们唯一的选择。但孙绰则不同,他想到的是天台山、昆山、震泽(今太湖)、柴桑(今九江)……

昔日,司马燕容带着贵妇举行两日游,不知引起多少人的羡慕,遗憾的是男人插不上手。如今,仕子们该巴结他孙绰了。而达成这个目的,他所需要的只是时不时地给三山送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