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绿珠道:“当年阿福一去不返,会不会是他在捣鬼?”月几明道:“不可能。阿福不是那种人,他对我是绝对忠心。而且这些年来,他的孤儿寡母都在府中由我们养活,他不会撇下他的妻儿逃走。阿福他一定是被那人害了,那人拿走了我的信,再用伪造的信去逼秋烟跳崖……一定是这样,错不了!”

欧阳绿珠道:“这捣鬼之人会是谁呢?会不会是……月几圆?如此隐秘之事,若非最亲近之人,又怎能知晓?何况你的字迹,秋烟又岂会不识?谁又能模仿你的字迹足可以假乱真?”

真是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月几明神情一震:“不错,二弟——月几圆他书法造诣之高,连我也甘拜下风,他对我的字迹又最熟悉不过,要模仿我一封书信又有何难?只是他如此做又是为何?当年的他与如今的他是根本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欧阳绿珠道:“莫不当时他就已有了觑觎武林之心,想借此事除掉秋烟?”

月几明默然半晌,摇了摇头,道:“不,当年的他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年,绝无此野心,更无此老谋深算。我倒是怀疑——”犹豫了许久都说不下去。

欧阳绿珠道:“你倒是怀疑什么?”月几明道:“想当年,月几圆虽是我二弟,成婚却比我还早两年。只因他当年游历江湖,不慎误中淫毒。是盐帮帮主的女儿舍了自己的清白之身救他。盐帮并非武林帮派,帮中人都系私盐贩子。他虽瞧不起她的出身,但她为他破了身子,为报她的救命之恩,却不得不娶了她。弟妹不懂武功,也不通诗书,但貌美手巧,性情温良,所以月几圆虽心中不喜,却也挑不出毛病。成婚不到一年,弟妹就在生峰儿和丽人这对双胞兄妹时难产而死。婚事不谐本是月几圆心中一大遗憾,但弟妹死后,他却一直未曾再娶。我本一直奇怪,如今想来,他——他必是心中已有意中人,只是不能到手,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愿移情另娶!”

欧阳绿珠变色道:“他心中所念之人是谁?”月几明犹豫了一阵,缓缓道:“我本该早有所料。当年我与秋烟之事何等隐秘,是谁向我母亲告了密?如今想来必是月几圆无疑。当年我与秋烟在葬花溪私会,有一次曾带了他一同前往,未料他与秋烟只不过见了一面,竟会——唉!”

长长叹息了一声,道:“所以娘逼我娶你,正中他下怀,他便想挑起我与秋烟的误会,先让秋烟对我死了心绝了情,才好乘虚而入,岂料秋烟竟会一气之下跳崖自尽!难怪当年秋烟死后,他整日里失魂落魄,恶梦连连,竟同我一般憔悴。难怪他得知秋烟未死之后,竟要将我软禁在这聚雄山庄,原来并非仅仅是为了阻止我助冷香宫对抗聚雄会,而是担心我与秋烟见面,当年的一切便会真相大白!”

欧阳绿珠愕然半晌,点头道:“不错,你所料必是实。我曾听飘儿提到,他在月几圆书房中偷取那包机密卷宗时,曾见案头悬有一幅美人图,画的是一白衣佳人在采摘桃花,而那佳人长得与秋儿有几分相似。如今看来,那图上美人必是秋烟无疑!”随即喜道:“既是如此,秋烟现在就藏身在这谷中,你快快养好了身子,咱们想办法逃了出去与秋烟汇合,你向她解释清楚,不就可合好如初了?”

月几明苦笑道:“绿珠,你想得太简单了。十八年过去了,误会已深,解之何易?她必会认为我又在欺骗她。况且情缘已断,要想重续,何其之难!但你说得不错,我一定要尽早养好身子,逃出这聚雄山庄。不管秋烟她是否会原谅我,我也要见她一面,告诉她,我从来不曾负过她!”

第三十九章 决战

梅月娇慢慢睁开眼,模糊的意识渐渐清晰。她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床上,而房间里的布置十分豪华而讲究。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会在这里?

冥思苦想了一阵,终于回想起来。有一天晚上她忽然收到了梅九龄的一封信,说她托他之事之已办妥,约她在谷外梅花镇“白梅”客栈相见。自从花溅泪死而复生之后,就与李夫人尽释前嫌。她感到自己在冷香宫中越来越孤立,越来越无助,却不甘心就此放手,也正想找人商量。何况她一直担心与姜太公交易之事泄露,见梅九龄终于帮她要回了那纸卷,放下心来,便如约前往。未料刚一见面,还未及细谈,一杯香茗落肚便昏睡过去。现在,她却到了这里。

“原来是九表哥在酒中下了药!他一直对我心怀爱慕,我却对他若即若离,他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梅月娇心中疑惑,忽然想到他早已投靠了淮安王,与冷香宫决裂,这里莫不是淮安王府?一想到这里,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试着运了一下功,还好,一切无恙。仔细聆听,屋外夜色苍茫,毫无动静,正是脱身的大好机会。她蹑手蹑脚走到门边,正要伸手开门,不料“呀”地一声,有人推门而进。她一惊,浑身一颤。

月丽人微笑着,仪态万方地走了进来:“梅姊姊,还住得惯么?这里比之梅谷冷香宫你住的地方如何?”梅月娇又惊得跳起,声音已在微颤:“你,你……这里是——”

月丽人笑道:“这里是聚雄山庄,此处便是小妹的居室。”梅月娇一跤跌回椅中,再也说不出话来。月丽人道:“小妹怕姊姊见疑不肯来,所以只好托了梅九公子帮我相请,委实失礼,还望姊姊包涵。其实,你我两个都是苦命的女人。尤其是你,势力孤危,为何不同小妹我携手合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