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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经天凝视着他,沉声道:“退回去?银票能退,那卫无伤的断指却让谁来退!?干我们这一行的,讲的就是个信用!朝三暮四,朝令夕改,我何经天岂不是成了反复无信的小人!今后如何能在江湖上立足?!”

他顿了顿,又道:“今日既然大家都在,做大哥的不妨便把话和你们说个清楚!我之所以接下这笔买卖,却并不是单单为了卫无伤的十万两酬金!天幽帮在赣皖一带日益坐大,这几年吞并了不少帮派,顾子渊其人行事阴险狠毒,不见首尾,倘若不趁早将其铲除,再过几年,不但浮梁镖局的买卖做不成了……只怕武林都要因此而受害!”

众人事先倒也曾想到这一层,只是听何经天亲口所说,却又不同,不少人便都窃窃私语起来。老二却叹道:“大哥!做兄弟的何尝不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此事委实太过凶险!天幽帮在赣中坐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多少名门正派都不去管,我们又何必要趟这一塘浑水……拿着鸡蛋去碰石头呢!”

何经天闻言正色道:“老二!你这话错了!我们虽然开的是镖局,做的是买卖。但是行走江湖,理应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怎能眼见恶人横行而置之不理!如此苟活于世,岂是大丈夫所为!?”

第二二回 天香楼偶窥少年客 迎仙阁细论青白瓷

翦横波立于窗前,望向远处。

远处烟雨朦胧,那些不似金陵风物的青山绿水看在翦横波的眼中,却是如此熟悉。

——离开这里的时候,她还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于是记忆之中,便只有只影残片,那个时候她甚至还不知道什么是离愁别绪。只是记得小时候和父亲学绘丹青,她能在那一幅幅的水墨、一处处的风景建筑之中,一眼便找出自己的家。水墨流动之间,依稀可见一美人临窗端坐……她知道,那是父亲笔下的母亲……

回忆中最后的家园,却是在血雨腥风之中的匆忙的一瞥,满目疮痍……

——而今故地重游,昔日天真烂漫的孩子早已不在……亲人丧乱……她也已经不再是她了……

——然而,她和这个地方相隔的又岂止是十二年的光阴?

嫱儿的声音在翦横波身后响起,“小姐……”她见翦横波正在出神,话语间便有些犹豫。

翦横波回过神来,轻轻道:“什么事?”

“景德山庄宫少爷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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嫱儿通报翦横波的时候,宫绮筳正坐在天香楼一楼的雅座之中。此刻,他的脑海之中,尽是些两年之前的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