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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寻了一家酒楼耗费光阴,跟随他们的军士眼睁睁看着他们吃喝玩乐,只能咽咽干沫。江留醉一时兴起,取了酒盅走出楼递与他们,一言不发返回楼内。郦逊之很是喜欢他不拘小节、天马行空的做派,见状反与他痛快地多干了几杯。

喝到酒酣,两人出了酒楼,走到街市上去看杂耍。有衣饰鲜丽的少女踏高索卖弄才艺,忽而一脚踏空,引得观者惊呼;忽而单足旋空,身子摇摇欲坠。又有烧焰火、打弹子、弄口技之徒,两人皆是少年心性,一时看得入迷。苦了那些跟随着的军士,跟到东跑到西,满大街随他们转悠。

晃了大半下午,江留醉心中一动:“昨日之后,你有没有再察觉有人跟踪?”他指的是一路跟随郦逊之的人。郦逊之一愣,摇头沉思,自从红衣那夜动手后,确实平静了两日,沿途再无被人吊尾的感觉。江留醉道:“难道他看到红衣出手,便不敢再抢这票生意?”郦逊之苦笑:“你是说,他见红衣可以代劳杀我,就无意再动手?”

江留醉道:“若是红衣夜袭彭城府衙,要杀燕飞竹呢?”郦逊之肃然驻足:“等等,你记不记得,燕郡主说红衣只是要带走他,不是想杀她。杀了她只会让嘉南王复仇而已,但劫走郡主却能使嘉南王受制于人。”江留醉失笑:“这么说,杀手改行做绑架了?”

郦逊之念头飞转。红衣会再来吗?牡丹、芙蓉、小童,此刻在彭城的哪一个角落?如果这四人突袭府衙,恐怕天下没人挡得住他们。

“不好,你我得去府衙!”郦逊之暗令自己冷静。他始终在想如何去救燕飞竹,却忘了她可能有更大的危机。

两人为甩开身后盯梢,忽地蹿入街旁的一间酒铺,三两下晃到后面厨房,出了后门。一旦脱离了盯梢的视野,两人立即纵上房顶,踏瓦疾行,不远处传来军士的呼喝声。

驿馆离府衙隔了几条街,郦逊之和江留醉奔到时,衙门口宁静如常。两人对视一眼,足点粉墙跃进衙门内。

府衙平静得像一块磐石,两人心知不妙,走向牢房的路上连半只鬼影也不见,守备的官兵不知去了何处。江留醉不觉取出小剑擎在手中,耳目更分外留神,着意看四周的动静。郦逊之比他走快几步,行云流水的身形忽然一阻,喝道:“留下郡主!”

他飞尺打去,尺光如雪划出凛冽寒气,笼向对面一女子。只见她一手扶着燕飞竹,另一手拿剑,薄薄的长剑只轻轻一挑,郦逊之的攻势便轻易被化解。

郦逊之目眩神迷,竟未看清她如何作势,一恍神间,天朗月明地破了他的招式。傍晚的霞光打在她身上,江留醉刚想从旁出剑,郦逊之看清她的模样,失声道:“是你?”

那少女绡衣翩然,正是那日在酒馆念出“失意杯酒间,白刃起相仇”之人。她一见两人,松开手将燕飞竹送出去,郦逊之慌忙扶住,见她并无敌意,便问:“郡主怎么了?”少女歉然一笑:“我用迷香的分量多了些,一屋子全倒下了。她睡一觉便醒,不用担忧。”

江留醉摸不着头脑,郦逊之向他解释两句,对她道:“敢问尊姓大名?”少女略一低头,微微笑道:“现下不能说,告辞!”身形疾如飞矢,飘飘然便去了。江留醉正为再见面而欣喜,但见她来无踪去无影,大感怅然,连连顿足惋惜。

郦逊之道:“你回去找蓝飒儿赶车来,我想法子出城门。”他怕留下燕飞竹一人会有事,便背着她进了府衙内堂,摸进彭城知州金修的书房。

金修倒在书案上,师爷趴在一边,案上有未写完的一封信。郦逊之放下燕飞竹,走到案前,扫了两行便知这信是写给金敬报喜的,“侄不辱使命”,看来下令抓捕嘉南王府中人的确是雍穆王无疑。

郦逊之走到一旁,在书柜中翻寻片刻,找出未曾用过的驿使纸券,取来金修的大印盖上。他把过关凭证揣在怀中,带了燕飞竹走出府衙。

府衙门口静静停着那驾华丽的马车,蓝飒儿英姿飒爽地持鞭坐在车前,江留醉从车厢里伸手招呼郦逊之。郦逊之送燕飞竹上了马车,问道:“驿馆可有人怀疑?”江留醉咳嗽了一声,这当儿马车向前开动,他尴尬地道:“蓝姑娘把他们都迷晕了,说是受那位姑娘启发,一了百了,省得有人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