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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听得擂鼓声声,竟是战事又起。

郦逊之领了风铉等人走上水门城头眺望,巨舰缓慢驶近,灯火通明。风铉道:“只怕西门也有进攻。”风钰道:“我去助二哥一臂之力!”说完,眼巴巴地看着郦逊之。

郦逊之远望对方舟舰阵式布局,对风铉道:“白天打了半日,没有伤到他的根本,难怪晚上又来骚扰。”风铉道:“世子看得不错,这不是决战的架势,却是想来扰敌,我料他会不断施压,想打疲我们。”

郦逊之冷笑:“好,我倒想和他耗一个晚上,看是谁有气力坚持!河水引道已经挖得差不多了,等我们打到半途,就关了水源,等巨舰搁浅,到时一把火烧过去,看他们怎么跑!”

风铉道:“今夜吹的是西风,放火烧不了多远。这是我们的杀手锏,如果亮了出来,最好大杀四方,痛快地干掉他主要兵力。今夜决战,太过仓促。”郦逊之想了想,赞同地道:“你说得对,今夜,我们就和他们耗一晚上,不要恋战。平戎大营的郦家军是个变数,须快快变回我军主力。”

一提起郦家军,风铉也听到风声,当下忧心地道:“不知道我家王爷可好……”看了下郦逊之的脸色,不敢多说。郦逊之把他拉过一边,小声道:“我不瞒你,燕家军中那人是我父王的替身。”风铉两目圆睁,面露喜色,郦逊之又道,“此外,父王已收服云翼大营。这事本来早该让你知道,但你迟迟不归,我没有先告知众将,对敌之时,让他们吃了小亏。”

风铉此时洞悉原委,笑道:“无妨,做戏要全套,我们如此这般,燕家军反而不会怀疑。”

这一战打足一夜,攻势并不凶猛,直到天光,两边都有了倦意,方偃旗息鼓,各自休整。

次日清早,风铉在水门上注目河岸良久,手下军士不停有军情来报,半个时辰后,他拿了详细的兵力分布图,走入郦逊之房中。

“燕陆离此番围城恐有四万大军,我郦家军平戎大营有一万人在他手中,燕家军水军一万,步兵一万五,骑兵五千。昨日伤亡约在三、四千人,对他来说,仍有充足兵力围住我们。”

郦逊之沉吟:“你说,燕陆离会不会集中兵力转攻京城?昨日的战况很是奇怪,燕家军并未全力攻城,像是在拖延什么。我怕他丢下宁陵,让水军和我等周旋,却让步军和马军直奔京城。再者,他还有云翼大营和昭远大营,虽然云翼已经归顺,但昭远是个变数,如果也能被朝廷收复,一旦他得知两营都背叛,会不会破釜沉舟,直接俘虏州府兵为其所用?”

风铉眯起了眼,他研究燕家军多年,深知燕陆离脾性,肯定地道:“燕陆离待江南百姓如父母,极受爱戴,除了两浙一地感念先帝和我家王爷的恩德,不致受其控制外,整个南方可说是唯燕陆离马首是瞻。如今他打的名号依然是清君侧,并未收编州府军队,也不骚扰百姓,还在维持他那忠臣的最后一丝脸面。可如果情势急转直下,他会振臂一呼,把罪责推向朝廷,届时南方恐怕有一场大乱……很难说……”

郦逊之蹙眉道:“南方百姓竟到了俯首听命,甘做反贼的地步?”

“会有很多州府选择观望。毕竟,小皇帝对他们并无恩泽,燕家军的实力,不是普通府军可以撼动,何必白白牺牲?万一燕陆离能成事,此时挡他的路,岂不是断送前程?只有两方强弱格局已定,才会出现一边倒的情势。”

郦逊之想了想,感叹道:“果然说得透彻,这其中最为关键的,就是朝廷究竟有多少力量可用。”龙佑帝是否有更多不为人知的隐藏力量?郦逊之回想皇帝听说大战来临时的兴奋,一种强烈的预感袭上心头,尽管太后归政的时间不长,但龙佑帝很可能自亲政那天起已开始布局。

因为那时,臣民们看到了帝国的走向,一个年轻朝气满怀抱负的少年是他们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