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德扭回头来惊奇地道:“不是梁山一百零八将么?怎么变成三十六盗了?”

大汉挠挠头,疑惑地道:“一个山寨哪来那么多头领?梁山三十六盗的故事俺是知道的,宋江自己也说过结义兄弟要生死与共,‘出兵三十六,收兵十八双’,不信你问俺爹。”

吴天德暗忖或许是施大爷写书时虚构了许多人物,笑问道:“你有这般本事,那也很了不起了,你叫什么名字?”

大汉腼腆地笑道:“好说好说,俺和浪里白条张顺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俺叫张鱼儿。”

曲非烟听得“噗哧”一笑,大汉瞅了她一眼,道:“这位是军爷的媳妇儿么?长得好俊,一定比那宋江的媳妇儿阎婆惜还要漂亮些。”

田伯光仰天打个哈哈,抬眼看见两双恶狠狠的眼睛盯着自己,连忙捧起茶碗来,一口倒在嘴里,连水带茶叶吞了下去。

吴天德又好气又好笑,想想一个浑人也犯不着跟他计较,就拉曲非烟到一条长凳上坐下。曲非烟被张鱼儿看成吴天德的老婆,心里欢喜,虽然比喻不伦不类,臊得脸上通红,倒也没有生气,悄悄在他旁边坐下,低语道:“你怎么和他混在一起了?姓田的不是好人,没得坏了你的名声。”

吴天德低声道:“他虽做过许多坏事,但是浪子回头,现在也算做了许多好事……”曲非烟瞧瞧田伯光那副德行,越看越不顺眼,但是吴天德既然这样说了,也只是哼了两声。

田伯光告诉吴天德,李硕哲曾说刘轲轩的小妾曾对人提起税银、官桥镇等字样,因离得太远,听得不是十分详细。吴天德便向张鱼儿打听官桥镇所在,张鱼儿听说那刘船主竟和祸害百姓的倭寇有所勾结,气得黑脸涨得发紫,跳起来要去向镇长报告,被吴天德拉住。

安抚几句,吴天德打听了官桥的位置,心想:“那位置虽然离内海较近,但距龟岛却太远,难道鬼丸会绕那么大个弯子在那儿下手?只是不知刘轲轩这一逃走,鬼丸会不会改变计划?”

正问着那地方的详细情况,忽然发现田伯光老神在在,端着个空茶碗盘膝坐在椅子上,脸上似笑非笑,烛光下颇有些诡异,不禁一愣,顺着他的目光往回一瞧,只见曲非烟听得无趣,倚着自己肩膀上正昏昏欲睡,不禁老脸一热。

急忙结束了谈话,向张鱼儿一问,他家还有一间客房,连忙请他带自己过去,看看曲非烟小脸颇有些憔悴,怜惜之情油然而生,反正夜幕遮羞脸,干脆将她手臂搭在肩上,一手托着腿弯,抱她过去。曲非烟星眸半睁,见是吴大哥,反而往他怀里靠了靠。

到了那边房里,只见房内只有一张单床,忍不住问张鱼儿是否还有床铺,张鱼儿瞪着牛眼嚷道:“床虽小些,你抱着媳妇儿也尽睡得下,这乡下地方……”

猛听得对面房内哈地一声笑,声音仓促,迅即隐没,好似被人掐住了喉咙。曲非烟也被张鱼的大嗓门吵醒,清醒来才发觉自己躺在吴天德怀中,忙跳下地来。吴天德呆眼望着张鱼儿理直气壮地掩门离去,无奈地苦笑,对曲非烟柔声道:“夜深了,你上床睡会儿吧。”

曲非烟咬着嘴唇,脸红红地问:“那……你呢?”声若蚊音,几不可闻。

吴天德支支吾吾地道:“那里有两条长凳,我并在一起凑合一宿便是……”曲非烟张了张嘴,忸忸怩怩地嗯了一声,坐到床上,偷偷看了他一眼,红着脸合衣躺下。吴天德把两条长凳拼在一起,吹熄了烛火,躺在凳上,将刀枕在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