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德虽然闻知师父之死,此刻仍在悲伤之中,闻听此言也不禁露出一丝喜色,说道:“好,希望前辈一言九鼎,切莫食言!”妇人道:“当然不会,我回声……你……你干什么?”

只见吴天德双手枕臂,躺在地上,望着面前的妇人道:“晚辈就用这个法子,前辈可以施展轻功身法了……”只见那妇人穿着一身灰白缁衣,但容貌只三十多岁出头,瓜子脸儿,柳眉杏眼,生得珠圆玉润,若不是嘴唇稍薄,神色有些乖戾,也是个可人的美貌妇人。

吴天德方才一口一个前辈,这时见她样子,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想想仪琳才十六七岁,古时女子结婚又早,她这年纪实也正常,这才释然。记得她化身洒扫悬空寺的老妪,扮的是个又聋又哑的老妇人,这时看她脸色果然有些苍白,似乎常年不见天日的样子,想来是离开寺庙时才临时去掉化妆。

她望着躺在地上的吴天德又惊又怒,怎么也想不到武林中人视身份名誉更胜生命,偏偏这位华山剑宗的堂堂掌门,为了求胜竟然使出这般无赖手段,恐怕当初订下这个规矩的武林前辈也想不到有一天居然会有人用这样的无赖手段轻易破去他的独门轻功。

妇人惊诧地愣了半晌,吴天德这样躺在地上,任她在一丈之内如何翩若惊鸿,又怎么避开他的眼睛?妇人恨恨地瞪了吴天德一眼,道:“亏你还是堂堂华山掌门,真是岂有此理。罢了,你起来吧,我将‘阴魂不散’身法和独门运气法门传授于你就是。”

当下她将回声谷身法和与之相配的独特运气法门传授给吴天德,这套轻功身法并不需要太高深的内功,只是内功提纵的运用自有其独到玄妙之处,是以吴天德一学便会,倒是那套身法的运用,却须时常练习才行。

妇人见吴天德已将口诀记熟,叹气道:“功夫已经传授给你了,还望你多替仪琳想想,东方不败号称天下第一,武功一定不是那么简单,方才你施展刀法,我便不能近身,虽然你看不见我,我也伤不得你,仅靠这套轻功身法决难称雄武林,你……好自为之吧。”

妇人说罢幽幽一叹,转身便要离开,吴天德见她要走,想起不戒那份痴心,心中不忍,于是假意叫了一声,一跤跌倒在地,妇人听见转身看见他模样,不禁奇道:“你怎么了?”

※第二节 下恒山※

吴天德身子颤抖道:“我刚刚用你教的独门心法,好像……好像走火入魔了。”妇人惊道:“怎么可能?这套心法怎么会叫人走火入魔?”仪琳的终生幸福可谓系于吴天德一身,她的独门内功心法专门教授内气在下体如何运行周转,若是这蠢材真个练得走火入魔,从此瘫痪在床,岂不害了仪琳?是以她也不疑有他,急忙走过来察看。

吴天德待她俯身伸手来搭自己脉门,忽地一把擒住她手腕,接连点了她几处穴道,站起身来歉然道:“前辈,人生苦短啊,不戒大师对你用情至深,前辈不该意气用事,误了彼此一生,何况仪琳从小没有母亲,若是能见到你与不戒大师和好,不知该有多么开心。晚辈失礼,还请前辈见谅。”

妇人被他点中穴道,对他怒目而视,眼中几欲喷出火来,待听他说及仪琳,神色一动,眼神闪烁,犹豫半晌,忽地合起双目,眼角流出泪来。吴天德叹道:“失礼!……”伸手提起她身子直往山下掠去。

此时天色已黑,不戒那座房中却是灯火通明,不戒、田伯光、朱静月、曲非烟、仪琳、蓝娃儿,还有封不平三人都在室中默默等候。吴天德知道不戒这位夫人妒性之大,举世无匹,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来让她和不戒和好如初,既然当初令狐冲用过的法子管用,便将她置于门口,进去后对不戒和尚耳语几句,不戒听了浑身发抖,也不及向仪琳说上一声,呯地一声冲出门去,自门边将妻子扛起,狂奔下山,按照吴天德的嘱咐去客栈剥她衣裳去了。

封不平等人见他回来,神色已经变得正常,各自心中宽慰,朱静月、曲非烟等人隐隐感觉吴天德的气质与往常微微有些不同,只是心中虽有这种感觉,却说不出那种味道,知他心中难过,也只能好言劝慰。

吴天德向封不平三人问起,才知三人下山一路寻找自己,还不曾与赵不凡、孙不庸相遇。三人听说又有两位师兄返回华山,心中极是喜悦。饭后,吴天德与三位师兄商议一番,虽然风清扬已逝,但华山剑宗重开山门之期不变,仍然定于明年四月祖师爷创派之日。

华山朝阳峰此刻是由封不平三人的弟子们在主持建造房屋,既然吴天德决意仍按期重开山门,三人唯恐耽误了时间,第三日便要告辞重返华山筹备创派之事。他们见吴天德绝口不提替风清扬报仇之事,却又不肯和自己一道回华山,心知他必定有所谋划,只是三人百般问起,吴天德只是不答,封不平三人无可示何,只得先行离去。

田伯光与吴天德在福建共同行止近两个月时间,与他极为熟稔,但是这两日看他,神态气质与往昔大有不同,如果说原来的吴天德便如一柄藏于鞘中的宝刀,只是偶而崭露锋芒的话,那么他现在举手投足间那种气度,却是高山仰止、深不可测,每每令田伯光见了,都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