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日被蓝娃儿点破心事,心中惴惴不安,唯恐吴天德也发现他心中秘密,这两日见吴天德气质大变,已不似往日那般随和,越发觉得自己不宜再深陷其中,犹豫再三,便来向他辞行。

吴天德有些意外,问道:“田兄要离开了?可有决定行止去处?”

田伯光黯然一叹道:“我老田居无定所,四海为家,这次被不戒所迫,害得吴兄一家从陕西搬到了山西,好在不曾酿出大错。我在中原呆得无聊,现在天气寒冷,我想去南方走走,或许回老家住些日子。”

吴天德心知他为情所苦,只是这苦恋的对象却是自己的老婆,这件事实在无法挑明,默然半晌便道:“郑绍祖已带兵下山,不日将去泉州上任,田兄要回福建,不妨和他结伴而行。”

田伯光哈哈一笑,道:“老田散漫惯了,一个人东游西逛,倒也自在。这个就不劳吴兄操心了……”拱拱手告辞出来,仰望着天空白云,痴痴半晌,想着朱静月那俏美温柔的模样,心中万般不舍。

可是自己是什么东西,何况她已为人妇,这番心思也只有深埋心底了。他摇摇头走出几步,忽地想起那个蓝娃儿除了擅使毒药,居然还精通媚术,这样的女子若是心存不轨,实是令男人防不胜防。

想到这里田伯光便欲返回去提醒一下吴天德,他匆匆走回几步,忽又思及那蓝娃儿本是吴天德带回来的人,言语之间对吴天德颇有情意,不知二人是不是也有私情,自己摸不清状况,莫要搞得里外不是人,他现在对吴天德已有些隔阂,是以这般猜想,思量一番,还是喟然一叹,扬长而去,只是那走走停停的落寞背影,却是说不出的落寞。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风清扬隐居山林二十余年,仍是被东方不败找到。吴天德知道武功可以以不变应万变,但做事却绝对不可以如此,自己一旦离开,朱静月几人便得自己照顾自己,而自己这一去,却是生死未卜,所以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将独孤九剑尽力传授给曲非烟和仪琳、蓝娃儿三人。一方面现在朱静月有孕在身,又对江湖完全陌生,希望这三人有绝技在身,可以保护、照顾她。这其中还有一层心意,就是万一自己不幸死于东方不败之手,不致使这门旷世绝学从自己这里失传。

曲非烟三人中,论武功和悟性,当以蓝娃儿最好。但剑法的基础却是仪琳最强,而曲非烟最早接触过古洞石壁上的各派剑法以及独孤九剑,所以三人学习的进境大致相同。唯一所差者便是三人的内功修为都不高,吴天德本想亲自传授她们太乙混元功法,后来看到朱静月独自一人闲极无聊,心中一动,干脆要请她传授三人武学。

在吴天德心中,朱静月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人,那种感情是别人所不能取代的。这些女子在武林中都有身份不俗的背景,独有朱静月是孤家寡人,让出身皇族,在武林中却寞寞无闻的朱静月给她们当半个师父,也是吴天德对朱静月的一番私心。有了这层关系,就算没有自己,这几人对她也必礼敬有加。

此回下山,要对付的,实在是吴天德心中最可怕的敌人,他看似一些无意的举动,其实都似暗暗在安排后事,只是他做的巧妙,加上性格乐观,给几个女子留下的印象,似乎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她们的天哥哥,因此也未深思。

在不戒抱着老婆下山的第五天,两口子才返回恒山,那位年纪不比吴天德大几岁的丈母娘,见了吴天德他们居然一副羞羞答答的模样,看得吴天德、朱静月几人好笑不已,仪琳见到亲生母亲,那副雀跃欢喜,自不待言。

这房子一下子住了这么多人,便拥挤了许多,好在不戒上次去抓田伯光时,从他那儿搜罗出许多金银珠宝还未处理,这时便拿出来请人在原来的房子旁边再盖一间,银子给的多,那些工匠日夜赶工,竟抢在新年前又盖出一大幢房屋来。

吴天德已决定过完新年,便下山谋划营救任我行的事,朱静月几女虽然依依不舍,也知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不该阻拦的。

蓝娃儿看出吴天德心事重重,想将这个年过得热闹一些,开开心心地送他离开,私下与仪琳、曲非烟商议一番,便偷偷去城中购买了大量的烟花爆竹,新年那天晚上,恒山白云庵外头一次爆竹声声,绚丽的烟花辉映了整个星空。

不止几女玩得兴高采烈,便是白云庵中的女尼们也站在庵外观看,真个是热闹非凡,看得定逸师太也不禁展颜微笑。烟花火炮直放了大半个时辰,几女才扶着朱静月,踩着咯吱咯吱直响的厚重积雪回到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