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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僧挥手让他们出去。

顾师言跟在执事僧后面出了方丈禅堂,追上去道:“这位师父,我看这把小刀颇为精致,出一两银子你卖与我吧?”执事僧巴不得,把刀递与顾师言,笑眯眯收了银子。

顾师言看掌中这把小刀,三寸余长,好似一尾银鱼,与那日西川道上朱邪元翼袭击尉迟玄的小银刀一模一样,忙问:“那两个人说的可是大唐的官话?”执事僧摇头道:“不大会说,大个子一脸胡子,肯定是个胡人,小个子小个子——”执事僧住口不说。顾师言问:“小个子怎么了?有什么古怪吗?”执事僧看看四周,神秘地道:“那小个子其实是个女的,起先小僧还不知道,后来听到他们说话,小个子娇声细气的,才在原来是女人,看在他们答应布施三百两香银的分上,方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知是骗子,唉,在佛门净地行此污秽之事,死后必堕三恶道。”

顾师言心知这两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朱邪赤心与乌介山萝,便问:“师父可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执事僧道:“这却不知,不过昨日那胡人曾问小僧在何处能雇到船只出海,莫不是他们要出海?”

顾师言出了定慧禅禅寺便朝海边赶去,穿过一片杂树林,上了一条小道,小道蜿蜒向东,路尽头便是茫茫东海。还未到海边,忽听身后马蹄声急促,一人喝道:“让一让让一让。”顾师言往路边一侧身,两匹马带着风声从他身边刮过,马背上的一男一女却是山木和安雪莲,眨眼去得远了。

顾师言奔跑起来,跑了一程,就听到前面有兵刃交击声,蓦然天地一宽,一望无际的东海出现在眼前。顾师言四处一看,没看到有人,那兵刃相击声也停止了,见左边有几块巨大的礁石,转过礁石,却见一艘双桅船泊在海边,船首有五个人僵了似的立在那一动不动,船舵边一人正是安雪莲,结藏与山木各据一侧提刀虎视,对峙着的是个身材高大身穿皮裘的男子,他身后缩着个小个子,也穿皮裘。那高大男子一手举刀一手牵着小个子的手,沉声道:“你们不要逼我!”安雪莲尖声道:“朱邪赤心,你不思为父为兄报仇,却要和仇家之女出海隐居,你还是个人吗?”

高大男子正是朱邪赤心,微微低下头,面有愧色,随即昂起头道:“杀父之仇我自然要报,但你们现在逼我去找尉迟玄,岂不是让我去送死!”结藏道:“少主,尉迟玄固然厉害,但只要我们求得雪域神鹰相助,又何愁大仇不报!”安雪莲却冷笑道:“杀父之仇还是不报的好,不然——”

朱邪赤心脸现惊恐之色,大吼道:“闪开。”左臂一回,将身后男子装扮的乌介山萝抱起,朝山木直冲过去。山木不敢硬拦,侧身一让,朱邪赤心踏上船舷,飞身跃下。船舷距岸边陆地有二丈余高,朱邪赤心怀抱一人跃下时,就势一滚,消去巨大的冲力,急急站起身,看怀中的乌介山萝可曾碰伤?

乌介山萝帽子掉了,露出黑发细辫,一双明如秋水的大眼睛看着朱邪赤心,轻声道:“我没事,我们快跑。”朱邪赤心将她放在地上,一回头,见安雪莲也已跃下船头。

躲在礁石后的顾师言一见乌介山萝,大喜,冲出来叫道“山萝山萝乌介山萝”。乌介山萝睁着大眼睛打量顾师言,顾师言近来迭遭厄运,已不是当日那丰神如玉的美少年,乌介山萝一时认不出他来。

朱邪赤心一脸戒备之色,单刀一横,喝问:“你是谁?”顾师言走近几步,道:“山萝,你不认得我了,我是顾师言呀,在宫里教过你和万寿公主下棋的。”

乌介山萝脸现喜色,道:“啊,是你!”转头对朱邪赤心道:“是好朋友。”朱邪赤心脸色顿和。

安雪莲道:“是呀,都是好朋友了,还管什么杀父之仇?”朱邪赤心伸手在乌介山萝背上轻轻一推,道:“你先走,我拦住他们。”乌介山萝跑出几步,又站住。朱邪赤心急道:“你快走,跟你这位朋友先走。”安雪莲尖叫道:“结藏拦住她,把她献给论恐热才能求得雪域神鹰出山。”

朱邪赤心舞刀将结藏逼住,一边大吼命山萝快走。乌介山萝还在迟疑,顾师言跑上来抓住她的手就跑,山萝一边跑一边还扭头看,朱邪赤心正奋力将安雪莲三人截住。

顾师言道:“山萝你别担心,他们不会伤害他的,他们是要抓你。”两个人在海岸边杂树林中跑了一阵,乌介山萝还跑得动,顾师言却跑不动了,脸色苍白,气喘不止,断臂隐隐作痛。

乌介山萝停下脚步,看着他,问:“顾,你身子不舒服吗?”突然发现顾师言左袖空空,大吃一惊,睁着大眼睛问:“你的手哪里去了?”山萝的汉话有点词不达意,好像顾师言的手是走丢的。

顾师言苦笑了一下,道:“不小心弄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