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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瀚章道:“酋龙殿下,此事还须冷静,这里是长安城,万一闹出点麻烦来,皇帝面上不好看。”酋龙虎着脸道:“依你说这事就算了?我南诏酋龙可咽不下这口气,我宁愿把棋枰送给顾老弟,决不能让日本人得了去。”顾师言一笑,道:“多谢!”

天色已晚,杜瀚章开宴请酋龙等人人吃晚饭,忽见郓王差人来报,说明日由三痴道人约战源薰君,请顾师言立即回王府有事商议。酋龙道:“好,我明日便当着皇帝的面向源薰君要回楸玉棋枰,看他有何话说。”

顾师言回到郓王府,去书房见郓王。郓王道:“马元贽这些人撺掇父皇让三痴道人出战,我看即使赢了也不光彩,输了更难堪。不过父皇已答应若这三痴再败就由你出马,你还是扮作庞铮,源薰君是庞铮手下败将,一见你这庞铮自然甘拜下风,哈哈。”

六月初八,三痴道人与源薰君之战可谓一波三折,按正常棋力,源薰君实在三痴之上,但三痴有障眼法、有惊魂咒,可以在瞬间扭转败局。果然,棋至中盘,三痴见自己的白棋处于劣势,中腹一条大龙被追得疲于奔命,便使出他的障眼法,源薰君只觉眼睛一花,紧要关头却在闲处落子,被三痴轻松作活,三痴的白棋原本实空占优,现中腹大龙一活,局势当即逆转。三痴面有得色。但源薰君轻摇折扇,未见沮丧之态。转眼棋局又到了收官阶段,与昨日的阎景实一样,三痴也突然变得不会下棋了,大官子不收却收单官,这样下去,必输无疑。却见三痴身后观战诸人中走出一个瘦瘦小小的青袍道人,顾师言一看,这道人竟然是轩辕集,想必是来为徒弟坐镇的,今见三痴危急,意欲援手。

轩辕集走到三痴身后,伸出手掌贴住三痴后心,助其守住元神,无意间抬头一看,见源薰君身后的那个白眉老者眼光呆滞地瞪着他。轩辕大吃了一惊,脱口道:“赵师兄。”白眉老者恍若不闻,依旧呆呆地看着他。轩辕集退后数步,向马元贽耳语几句,徒弟三痴也不顾了,仓皇而去。

顾师言心道:“轩辕集叫这白眉老儿‘赵师兄’,难道这老儿也是罗浮山道派祖师白石道人的弟子?柴仙师言曾说施法欲害伊婆婆性命之人其功力似更在轩辕集之上,难道就是眼前这呆若木鸡的白眉老儿?”

顾师言疑团难解,棋枰上却已决出输赢,三痴道人糊里糊涂就输掉了,回头想找师父轩辕集,却影子也不见。三痴道人不胜惶恐,生怕皇帝治他的罪,赛前他可是信誓旦旦,就差没立下军令状了。

连败两场,宣宗脸面实在挂不住,忽见南诏王子酋龙上前施礼道:“皇帝陛下,小王有一事禀报。”宣宗问:“酋龙王子有何事?”酋龙指着那副楸玉棋枰道:“这棋枰是我南诏之物,去年在成都被盗,西川杜瀚章公子可以为证,未想时隔半载,却到了源薰君殿下的手里!”酋龙这话甚是无礼,其意直指源薰君偷盗,藤原良房等人无不变色,独源薰君神色如常,也不分辨,等候宣宗发话。

宣宗心想这倒是件尴尬事,这南诏王子也是好笑,你丢了棋枰找朕做什么,又说日本王子的棋枰是你的,难道让朕叫日本王子把棋枰还你?不过他既然求朕作主,总要给他个答复。

一旁侍立的令狐绹见宣宗踌躇不语,忙道:“酋龙殿下,翰林院藏珍阁有不少精美棋具,其中还有当年大国手王积薪留下的棋枰,我们皇上知道殿下酷爱围棋,有意赐你一副棋具,你意下如何?”

宣宗得令狐绹解围,点点头。哪料酋龙蛮劲发作,非要取回这楸玉棋枰,并说得此棋枰者棋艺无敌于天下。源薰君微笑道:“既然南诏王子相信这无稽之谈,那好,这棋枰就算是你的了,你我对弈一局,且看你是不是天下无敌?”

酋龙登时脸涨得黑红。源薰君身后藤原良房等人“嗤嗤”冷笑。

郓王岔开话题道:“源薰君殿下棋艺果然高明,连挫我大唐两位高手,明日将由棋坛宿将庞铮来向殿下讨教,殿下有暇否?”源薰君一愣,随即笑道:“郓王殿下,小王虽然是日本国棋道第一,但却畏惧上邦的两个人,自知不敌。”宣宗“哦”了一声,忙问是哪两个?源薰君道:“回陛下,一位是郓王爷方才提及的庞铮先生,另一位是人称江东孟尝的顾师言顾公子。小国第一,在大国只能算第三。”

沉香殿上一片惊叹之声,有些大唐官员就飘飘然起来。顾师言却觉得奇怪,这源薰君心高气傲,为何会说这样的话?顾师言觉得这些日子以来遇到的怪事、不可解之事太多,实在是伤脑筋。

源薰君既已甘拜下风,也就不用再比了。宣宗心想还是顾师言这小子厉害,没出场就把日本王子给镇住了,看来朕是要赦他无罪。

南诏酋龙恨恨而去不提。顾师言辞别郓王回到杜瀚章府上,去问伊婆婆那个白眉高颧的老者是谁?是否就是吉备真备的师弟?伊婆婆道:“是听说国师有个师弟,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也不知他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