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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暮色四合,无数蚊虫飞舞盘旋,“嗡嗡嗡”挥之不去。酋龙用手掌驱赶蚊虫,骂道:“这荒山野岭也这么多蚊虫!”眼望顾师言,道:“顾老弟,那恶贼既已逃跑,我们是不是先下山去,再作打算?”

顾师言脸现警觉之色,手指山峰西侧,低声问:“殿下,你可看出那边有什么古怪?”

酋龙顺着顾师言所指望了望,道:“有什么古怪?还不是一团团的蚊虫飞来飞去!”顾师言道:“殿下,你再仔细瞧瞧,除了我们这里和那边之外,还有什么地方有蚊虫飞舞?”

酋龙睁大眼睛盯着顾师言,压低声音道:“这么说,那边伏得有人?”顾师言点点头。苦楮打了个手势,领着四名武士朝西侧一步步合围,见脚边有一块磨盘大的青石,当即抱起用力朝西侧山崖滚去。

青石还未滚下山崖,就见一人从崖壁下倒翻而上,手中铁棍朝青石一拔,那青石掉转头“轱辘辘”朝苦楮等人疾冲过来。苦楮飞起一脚,将石头踢起在半空。那人铁棍猛砸在石头上,火星迸射,碎石四溅。四名南诏武士身形一错,将那人逼在死角。

璎珞鬼妹尖叫起来:“就是这恶贼,杀死他!杀死他!”

顾师言看这人果然是个披发头陀,脸上皮肉疙疙瘩瘩,似被火灼伤,呈黑紫之色,眼鼻变形,狰狞可怖,手里一根铁棍直劈横扫,四名南诏武士竟然无法近前。苦楮拔出大环刀加入战团,攻守顿时逆转。头陀苦苦支撑,又斗得片刻,左臂被苦楮刀锋挂了一下,鲜血淋漓。酋龙喝道:“抓活的,问他究竟是何人?”

头陀困兽犹斗,左冲右突,无法突围,蓦然大吼一声,朝一名南诏武士猛冲过来,对左右劈至的刀剑竟不闪不避,一棍砸飞那南诏武士手中刀,跟进,铁棍猛扫,将那南诏武士打翻在地,头陀的后腰及左肩同时被劈中两刀。头陀浑身是血,野牛一般朝酋龙这边冲过来。护在酋龙身边的两名武士挥刀拦住。苦楮从后追上,当头一刀。头陀一闪身,左肩被削去一半,身子顿时摇晃起来。南诏武士各执刀剑指住头陀,只待酋龙一声令下,就结果其性命。

酋龙喝问:“你一个出家人,究竟受何人指使,欲害本王?”

头陀神情激愤,环顾四周,知道无法逃脱,猛地铁棍疾抡,将围在他边上的南诏武士逼开,不顾一切地朝酋龙直冲过来。酋龙身前的一名南诏武士一刀砍在头陀左脸,另一名长剑刺进头陀右胁,这一剑足以致命,但这头陀勇悍无比,似非血肉之躯,竟然硬冲开武士防卫,举棍朝酋龙劈下。

鞭梢抽击的啸响尖利地响起,苦楮的软鞭后发先至,“啪”的一声缠在头陀的脖颈上,往后一拽,南诏武士刀剑齐下,尽数砍在他身上。那头陀惊天动地一声大吼,仰面倒下,挣扎着又把头抬起,血淋淋的眼睛转向顾师言,似乎还想笑一笑,苦楮将软鞭一紧,这头陀眼望苍天,气竭身亡。

顾师言心里“硌磴”一下,起了极大的不安。

苦楮已在搜查头陀的尸体,然而这头陀除了手中一根铁棍、身上一件单衫外,竟再没有别的东西!

苦楮却突然叫道:“殿下,这头陀是骠国人!”酋龙近前问:“何以见得?”苦楮指着头陀胸口一块刺青道:“殿下请看,他这里刺着一头大象图案,这是骠国贵族男子的标志。”

泉儿一直缩在后面,闻言也壮起胆子来看,一见之下,“啊!”的一声惊呼,转头看着顾师言,面无人色。酋龙疑惑道:“你认得这个人?”泉儿看看顾师言,又看看酋龙,脸色煞白,使劲摇头。酋龙又问:“那你是不是见过这刺着的长鼻象?”泉儿想摇头,但酋龙眼神严厉,令他有点害怕,便点点头。酋龙突然声色俱厉地喝问:“是谁?你见过谁身上刺有这图案?”泉儿一下子吓哭起来。

顾师言心中蓦然被电光照彻,一股悲凉之气无可抑止,上前道:“殿下,不要吓坏小孩子,我来告诉你。”酋龙霍然转身盯着顾师言。顾师言不看他,却向泉儿道:“别怕,泉儿,你是不是曾经见过阿罗陀身上有这图案?”泉儿点点头道:“是我偷看到的”。顾师言问:“也是在胸口这位置?”泉儿又点头。顾师言一下子跪倒在尸首身边,悲声道:“阿罗陀!”

璎珞鬼妹回复元神了,冲上来指着顾师言骂道:“好啊,原来又是你这狗贼指使的,我早知你就不是个好东西!”酋龙喝道:“璎珞,休得胡说!”璎珞鬼妹正要发怒,听得下面山道传来大繁树的声音:“殿下殿下,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