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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盘右旋直进,走了七八里,步步上升,突然眼前大放光明,原来古林已尽。在落日余晖映照下,可以看清对面是一座石壁,蔓藤自二三十丈高处悬挂而下,直垂在地面。飞瀑一线,在壁下形成一个小水潭。石壁和古林间,是一块宽约廿余丈的短草坪,草细如丝,浓密纠结,绿油油地令人心神为之一爽。

璧右是一座高有三丈,耸立如笔的巨石,荆山老叟挟着文俊,凌空跃上石顶。顶端宽仅尺余晶莹光洁,不沾尘苔,老人家将文俊放在顶端,自己却踏在顶下光滑的斜壁上,向他微笑道:“这里是白鹿主峰东侧第二峰,为师十年前曾到这儿采药,就以这座石笔为名,叫它做石笔峰。峰向东穿过千山万峦,约两百余里,就是为师故居荆山凌霄峰。向西就是著名的巫山十二峰还远得很哩!这一带奇虫异兽多得讨厌,切记不可乱闯。且先到居处安置,明天再四处走走。”挟着他纵下石笔,向石壁走去。

文俊说:“师父,这里太好了!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多美呵!”

荆山老叟喟然说:“孩子,你不是吾道中人,用不着发思古幽情,人生有一段艰险的旅程,在等着你走完它呢!”

走到小潭左侧,拨开藤蔓,现出一块高约八尺,宽有四尺的黑色石壁。老人用掌在壁旁一按下,石壁突然缓缓后退近丈,左侧便现出一个六尺圆径的石洞。老人在包裹中取出两片松明,燃着后举步而入。洞约丈余见方,右侧有两个小石室,有丈余深浅,空无一物。由于洞口有石壁封闭,里面十分干燥而清洁。

荆山老叟将松明插在石缝里,对文俊说:“右侧小石洞是你的居室,可到洞外石笔峰下收取干草垫上。在这儿将要逗留不少时日,反正九如玉佩之事未能平息,我们绝不能离开这里。”

师徒俩有一阵好忙,在朗月爬上东山时,食住之事皆已告竣,一宿无语。

自此,师徒俩就在这蛇虫猛兽横行,古木荒林内苦练武功。起初,荆山老叟本想传授他一般拳脚功夫防身,再授以内家运气之术。但当他试过文俊的体质时,不由大为吃惊。这小家伙经脉均与常人迥异,肌肤晶莹内隐流光,按触自有一股潜力反弹,外力愈大,则反震力愈烈,这证明他的筋骨,已练至内家功夫百年难成的至高境界。

老人家狂喜之下,便放弃原定计划,改授正宗内家玄门吐纳之术,预计仅需三年,必可将内家真气练成。此外,将他行道江湖仗以成名的一套“柔掌”倾囊相授。这套柔掌以防身自卫为主以轻功为辅,进则可攻,退可守,借力打力,专破内家气功,端的奥妙无穷。由于不愿他分心,未将其他拳脚兵刃相授,只在练功之余,将些江湖门坎和各门派兵刃拳脚功夫略予解说,欲待文俊先天真气练成后,方将绝艺摧心掌相授。至于九如心法,那是三年以后的事了。

由于他太注重筑基培元的正宗入门功夫,几乎令文俊无艺保身,命丧宇宙神龙之手。也因为基础打得结实,文俊的先天真气提早练成。日后机缘凑合,使他能成为武林中崛起的一代英才。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两人在石笔峰度过两年艰辛岁月,又是菡萏飘香鸣蝉高唱的时节了。

这两年中,荆山老叟预定替文俊练成先天真气的三年计划完全推翻。文俊的体内端的怪极,似有一种神奇的潜力汹涌澎湃,一经正宗的内家练气术催动,即一发不可遏止。不到一年半,不但真气已可直贯十二重楼,举手投足之间,似有一种无形力道向外迸发。这使荆山老叟大惑不解也欢喜欲狂。

两年中,文俊的身材日形魁伟,十五岁的小伙子,就有了六尺五寸身材。假使不是脸上稚容仍在,谁也不相信他还是个孩子。他的神力更惊人,山林中的三五丈长巨蟒或是奇大的吊睛白额虎,他可以将它们凌空扔出三丈外。且浑身肌肉坚如铁石,却又似柔若无骨。

徒儿有此成就怪不得荆山老叟高兴得上了天,梦中也在笑,便改变了心意。半年前,他将九如心法九式用绢画出,命文俊从第一式练起。文俊早将心法要诀一百零八字记得烂熟,而且秉性聪颖过人,早参透了其中奥秘,所以毫无困难。

荆山老叟自己不敢练,怕万一文俊练时真气走岔,或者受外魔侵扰时,没有人在旁照应,岂不四大皆空?半年中,文俊进境之速,简直匪夷所思,前三式已可将真气贯于百脉,收发自如。

看看只消半月,就可以练成第四式“真气逆运”了。这不是开玩笑,乃是性命交关之学,武林中的大忌,敢于冒险一试的人,可说绝无仅有。老人家整日里忧心忡忡,意乱神沉。他怕万一真气逆流控制不住,闭死经脉铸成大错,岂不抱恨终生?所以他确是迟疑难决,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