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景幽,是不完整的;魔尊,也是不完整的。当他们融合后,他们才是真正完整的生命体,才是一个人。

换一种通俗的说话,白飞卿爱上的景幽,是某个人展示出的一面,可每一个人总是有很多面的,魔尊,就是白飞卿爱人的另一面。那么,当你的爱人用你并不熟悉的那一面儿来面对你时,你就不爱了吗?

白飞卿摸不准自己的心思。

他依稀记得,当新婚之夜醒来,他最爱的小东西悄然而去,换来的却是一个绢狂的男子时,他几乎是愤恨的。他痛恨魔尊,痛恨这个夺去了他爱人的人,他恨不得抽他的筋,拔他的骨,喝他的血,将他肢解开来,让他把景幽还给自己。可是,当魔尊的容颜与景幽重叠,当魔尊那饱含着几分委屈的眼神与景幽如出一辙时,白飞卿就压下了那些疯狂的念头,他清楚地意识到,魔尊,其实也是景幽的,一个长大了的,不再是懵懂少年的,成熟的景幽。

一个人的成长是缓慢的,是在时间的冲刷与洗礼下,经过了困难与挫折的锤炼,一步一步地脱离青涩,走向成熟。但景幽的成长无异于是拔苗助长的成果,他在一夕之间长大,褪去了少年的皮囊,成了一个男人,一个与年少时截然不同的男人。

可那到底,也是景幽啊。

白飞卿少有的矛盾和茫然,他斜靠着床头,双眼失了焦距,与景幽相处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回放,最终,定格在魔尊那略显妖异的脸上,他用着抱怨和不满的调子说:“我就是景幽啊。”

白飞卿顿时,心神巨震。

魔尊的到来,总是伴随着鸡飞狗跳。白飞卿院子里的猫猫狗狗又遭了殃,被魔尊给撵得四处奔跑,雪球儿情急之下窜进了屋,后腿微曲,一个飞跃就如同子弹头那样扎进白飞卿的怀里,寻求自家主人的庇护。

魔尊冷哼,“臭猫!本座要拔光你的毛!”景幽对雪球儿的不待见似乎也由他给继承了,见雪球儿被白飞卿给抱着,他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几欲燃起火来,吓得雪球儿鸵鸟般地抱着头,留个大白屁股冲着魔尊瑟瑟发抖。

白飞卿颇是无奈道:“我家雪球儿得罪你了?”

“哼,本座就是不喜欢这只猫,从前还欺负过本座!”

成千上个雪球儿也没那能耐欺负得了魔尊,因而,他所指的欺负对象,是景幽。

白飞卿神色略一恍惚,随即正色道:“今日找你前来,是有事问你。”

魔尊大摇大摆地往床上一坐,与白飞卿并排挨着,“哦?你是想通了要加入本座麾下了。”他唇角一钩,笑得有几分邪气,左颊的红莲好似更加红艳了,“你的位置,本座是始终给你留着的。你一来,本座便将魔军交由你来统帅可好?”

白飞卿放下雪球儿,轻踹了它一下,雪球儿就“喵呜”地跑开了,他说:“并非此事。”

魔尊的笑容没了,无意识的嘟了嘟唇,气鼓鼓的模样,像极了与白飞卿闹别时的景幽,“那是何事,莫非你要代表蜀山来与本座宣战?!”

白飞卿说:“我既已说过不会与你为敌,就绝不食言。”

“那你要干嘛?”他的眼角眉梢蓦地浮现出喜色,“你是承认了本座就是景幽,来找本座和好的吗?哼,虽然你多次冲撞本座,但念在你我一场情分上,本座就不追究了。”

白飞卿:“……”这家伙那自说自话的毛病是跟谁学的?!

白飞卿淡然道:“也不是。”

魔尊:“……!”

魔尊偏过头,自觉丢脸,不肯再看白飞卿,竟是十足十的孩子气,哪儿还有半点睥睨天下的威风。

不知怎的,白飞卿的心底忽然就软软的,像是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悄然滋生,让他想要像对待景幽那样摸一摸魔尊的头顶,给他顺一顺毛。可到底,他没这么做。

白飞卿问:“你叫什么名字?”

魔尊说:“景幽啊。”

白飞卿说:“你的真名。”

魔尊不明所以:“本座的真名就是景幽啊,这名字不是你给取的么?”他眨眨眼,狐疑道,“人类在进入老年期后会记忆力衰退,但你不是处于壮年期吗?”

白飞卿顿觉自己与魔尊沟通不能。

白飞卿耐着性子说:“在我给你取名前,你的名字是什么?”

魔尊愈发莫名了,“在景幽前就是魔尊啊,你可不就这么叫本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