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 无忧你还是不肯拿我当朋友!”话才出口, 蔡年时就后悔了, 他如何不知沈忘必须要走的原因, 不就是不想将他蔡年时牵扯到这摊泥淖之中吗?可是他不甘心, 他好不容易能和他们并肩同路, 即便悬崖近在眼前, 他也不想做那唯一一个转身离开之人啊!
“我——我根本不怕!”他大声说着。
沈忘的嘴角颤了颤, 那眉眼间流泻出的笑意是如此的疲惫:“我知道年时你不怕,可是我怕。”
沈忘抬起手, 轻轻拍了拍好友紧绷着的肩膀:“回去吧年时,若此事处理妥当,我们自会再来寻你。”说完, 沈忘和易微程彻便转身离开了,留下蔡年时一人呆愣地立在院子里。
秋风凉得紧, 吹得蔡年时晕头涨脑,小院儿明明是南向的,此刻却是比朝北的屋子都要冷上几分。他哆哆嗦嗦地抱着胳膊回了房间,一言不发地呆坐着直至日头偏西。
沈忘说得轻巧,这件事怎么会轻易处理妥当呢?暂且不论此案牵涉了多少大人物,光是柳七的身份就足以让所有人心惊胆战。方孝孺,这个曾经让明成祖咬牙切齿的名字;瓜蔓抄,这个曾经让整个朝野为之流血震动的连坐之刑……沈忘无非是一名小小的巡按御史,他又能如何处理?
触天家禁忌,逆天子龙鳞,更兼之现在朝野汹汹,那些见风使舵之辈纷纷上书,请求圣上惩治,就算圣上对沈兄青睐有加,可毕竟年幼,到时沈兄只怕腹背受敌,难以招架。
蔡年时越想心里越慌,不自觉地伸手去抓自己的头发,似乎那三千烦恼丝恏在手里比长在头顶更让他安心。脑中天人交战之际,虚掩的院门突然被敲响了。
蔡年时一怔,抬起头,因为他与沈忘复杂的关系,朝中人唯恐躲他不及,此时又是谁来拜访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此时城南的登云客栈,沈忘的房门也被一把推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沈忘深知凭借蔡年时坦荡的思维是绝想不到他们三人又回到了当年的登云客栈。
沈忘抬起头,看着推门而入的易微和程彻,二人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可见事情办得很是顺利。
“查出来了!那王大臣还有个妹妹,不过事情发生之时,她身染重病,事发之后又被投进了教坊司,很难讲她知不知道具体的过程。”易微接过程彻递过来的茶杯,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